进山
文章图片
青山 村庄本就很宁静，幸好有阳光，有鸡鸣，有绿树，有清风，倒也不显得那么冷寂。我走在去往记忆里的那条山路上。
路过老屋屋址，老屋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两畦菜地。道旁围着一排竹片栅栏，那排列整齐的模样，像极了一丝不苟的年轻时的父亲，你看它们尽心尽责、全心守护。这两畦菜地真幸福。这么想着，便觉得菜地里呈人字形摆开的青绿苦麦叶，定是要报这全天守护的栅栏的恩，所以长得如此矫健，欣欣向荣。
文章图片
老屋屋址 又路过村尾“安定小学”，同我家老屋一样，它不知何时也已消失——早几年回来，我清晰地记得，它还稳稳地矗立在这里，还被村里既当过老师，又做过村医的胡姓前辈住着，曾经的教室门口，挂着一张不大不小的不锈钢牌，上面写着“村卫生室”——如今只剩了一地地砖，平整如镜，教人看了心有不平。幸好，它周围的旧树旧竹，依然还在。那树木们，确比记忆里长高长大了许多，我都快不认识它们了；那旧竹林，一如少时那般茂盛，我还见着几颗今年的新竹，那淡墨色的笋衣，还依依不舍地蜷在新竹脚下。一阵风过，我听到沙沙的声音，是这树、这竹林，在跟我打招呼吧？
文章图片
学校旧址 正转身，发现学校旧操场边、农户屋角，曾经令我成天期盼着能结无数果实的猕猴桃树，依然还在，它甚至比旧时更加葳蕤动人，你看它往四处伸展开的枝条，一叶一叶地蔓延，早已轻快地爬出了农人给它新加的红砖栏。是了，那时并没这砖栏围着它，它也不高兴了么？
文章图片
那棵猕猴桃树 再往前走，地下的水泥路面，往右叉出一条泥巴小路。是了，我的山林，它们一定不愿与水泥为伍，就如一个在海上，一个在陆上，它们可以遥望，但绝融不到一处。
小路蜿蜒，渐渐将村庄甩在身后，将鸡鸣甩在身后，将人声也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我的耳朵又像少时那般灵敏起来，我听到了三两声远处传来的鸟鸣。不时又是三两声。“叽——咕咕咕”，并不是同种鸟类发出的声音，我不认识它们，但它们唱得真好听。我一路走，它们一路唱。我听到了路旁草丛里的鸣虫声，“嘁——”，它们能一口气唱很久，似乎可以不用呼吸换气；对了，也许它们只是靠着我们看不见的翅膀震动发声，并不像人这般无能，它们鸣叫，不需要张嘴，也不用呼吸。我还听到了风的声音，它们从我向往的远山深处而来，划过远处的山顶，带着山的气息一路滑下山坡，掠过山坡脚下那片湖水，又带着水的温度一直向前，再打几个滚，抚摸着山坳里青草绿树的身子，欢乐地朝我奔来，树梢、草尖、山花，于是它们便在我眼前跳起舞来。
文章图片
山林 我的眼睛也变得清明起来。是啊，放眼环顾，处处青绿；抬头，白云蓝天，置身这碧空万里的绿的世界，怎不叫人眼前明亮？远处的青山兀自不语，但它用雄伟的头颅和绵延无边的身躯与我打招呼；近前的碧树就更不用说了，它们张着枝枝叶叶，不时朝我点头示意；我脚下踩着的青苔小草，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我走过，它们回我一个低头，显得那么温柔。
我的鼻子也变得如猎狗般灵敏。走着走着，空气里有不知名的山花香，幽幽的，似有似无，像不透明玻璃那头的长发美人，裸着身子，却看不清，太撩人！继续走，一股曾经熟悉的、淡淡的、独属于山林的腐叶味儿，像发丝般轻柔地触动你的手背，教人觉着舒畅、精神。
走到山林小道深处，我找到了那条曾经跟着表哥们进去采摘野杨梅、野柿子的山径。它已不似少时那般显眼那般明亮，它被周遭浓密的灌木所覆盖，不认识它的人，绝不会知晓这里曾经是条进山小径。
文章图片
小径 我毫不犹豫地扒开灌木枝，弓起身子钻了进去。腐叶味儿愈发浓郁，但混杂着漫山的绿树叶清香的味道。是了，这就是山林的味道，带着腐味，却永久清新着。
那条曾经的小径依稀还在，地上那道铺满了枯黄树叶的沟沟，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的双脚踩在枯叶堆上，一踩一“嘁嚓”。整个山林都是我的，这一刻。我试图收拢起四散怀念旧时光的情绪，认真感受一次山林的呼吸，可惜失败了。我要在这里造一座自己的木屋！
这个新念头像这山林地上满铺的枯叶，遇火则燃，一燃则熊熊腾起，再也控制不住。
透过疏密不定的林木，我抬眼，就在少时摘野杨梅遇雨的同一个地方，这回没有看到如电视剧里似子弹雨般的梅雨，我看到了对面葱葱郁郁的矮山，那是我们曾经放学隔三差五就要去的地方，捡拾掉落的黄松针，拿回家生火煮饭。那么，我若在这造所木屋，引火烧柴便不用愁。
屋梁立柱，横板围墙，细柴瓦楞，茅草屋顶，一切皆不用愁。
正当我琢磨着该将木屋造在什么位置时，眼前一只硕大无比的蜘蛛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侧身，绕过它；但经它一吓，刚才我那即将建造成功的木屋，却已找不到了落脚处。我得专心钻这些密密的树丛。
文章图片
密林 大约在山林里钻了百来米，我忽然不想再钻了。因为前面是一片更比一片浓密的树丛，还夹带着无数放肆生长的野荆棘，它们时不时就拉着我的衣衫，不让我走。
折身，我抄来时的路，弓起身子，寻找那个被我扒开的小径口。
这条小径，我曾经走过无数次，我知道它的前面，是一段下坡路，往右走，里面便生长着许许多多的野杨梅树、野柿子树；往左走，下到山脚，那里还有一口宽阔的湖，沿着湖边继续前行，便能走出这山林，山林那头，是农人的田地，田地边，是那条不知流淌了多少年的修河。
沿着旧路，我钻出了小径，重新回到山道主路上来。我也没再继续向前走。前面也有一口湖，湖的那头，是我从来不曾到过的远山。山的那头，也许就是神仙们住的地方。
快走到有水泥路面的村路上时，妈妈发来视频电话，“你死哪去了？回来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就不能跟表弟一样乖乖去睡一会？”
我乖乖地点头，“回来了，回来了。我在村里到处走走。”
有妈妈关怀的感觉，真好。
离开山道前，我又停步转身，深情地环顾了一圈眼前的景色，有山，有草，有竹，还有翩翩起舞的白蝴蝶。
文章图片
捡拾黄松针的小山 【文字之光专题】秉持“为好文找读者、为读者找好文”的价值理念，目前不接受投稿。
【金色梧桐】是其优选专题，欢迎投稿荐稿。
主编韩涵微语携全体编委人员恭候你带着优秀的文字找到我们。
【进山】
文章图片
推荐阅读
- 宽容谁
- 一个人的旅行，三亚
- 第6.2章（设置属性）
- 布丽吉特，人生绝对的赢家
- 家乡的那条小河
- 讲述，美丽聪明的海欧！
- PMSJ寻平面设计师之现代(Hyundai）
- 夜游宫|夜游宫 心语
- 增长黑客的海盗法则
- 画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