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君说(你已为人夫)

又是一年儿童节,但每年的儿童节我所念所想的并不是儿童,木木君常常在这个时段显出很忧郁的一面,就像一个还没有完全成型的心理变态……迟早有一天会走向精神分裂的……她会慢吞吞地说:你儿童节有周末吗?回来和我共度儿童节吧,要是你回不来怎么办呢?
对她而言,生日很重要,对我而言,我是一个从来不过生日的土包子,脑壳儿里的东西常常会和某些节日绝缘,生日就是其中之一。
事实上,我不在乎并不代表别人不在乎,木木君对生日的执念让我爱屋及乌,小本本里记着:6月1日,某,生日。尽管经常间歇性健忘被批斗不少,好歹知道儿童节是个特殊的日子,不赖。
从2013年10月相识至今已快满5年了,五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有意思的事儿,也有太多不尽人意的遭遇,生活嘛,多谈谈幸福才会更幸福,任何人都会运气不好,谁都会遇上满脸抹黑走背运的时候——这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2014年6月,我们确定恋爱关系后,没有对外公布任何信息,埋头过着自己的生活,我觉得这种默契整好是我们性格的一面,我们喜欢低调,满足于自己的世界,对外界的喧嚣没什么张望的兴趣。
爱情来得很容易,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玩笑你都会觉得这样一个家伙一定是适合自己的人——这句话是存在逻辑漏洞的,人是善变的,感觉也是,所以……我以为木木君很温柔,哈哈,其实也是女屌丝一枚,这种外表看起来文静内心屌丝却又有换位思考能力的女孩好处多多,我就捡最重要的一条说——省心!
2015年我们和其他就业青年情侣一样,学会怎么去租房、怎么去看房,以及在租房后出现问题时怎么去解决问题,木木君性格上不属于暴烈的类型,有委屈基本不愿意对任何人发泄,租房后受到包租婆的气时还两句嘴回屋自己抹眼泪。
买餐具用品时挺兴奋,买回来自己又懒得做菜——借口是厨房太小没兴趣做,乌烟瘴气。我们和包租婆吵一架后换了一家更小的房子,更没兴趣做菜了。
所以,这便是这几年厨艺没有进步的理由?
反正我是没救了,天生黑暗料理之王,木木君的大脑已经形成思维定式,只要是赵某人做的菜,一律难吃得要死,尽管我洋洋自得摆上自己的作品她仍没有动筷子的意愿,从此我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除非逼不得已,厨房就像女厕所,我再也不进去也不能进去……木木君击垮了一个未来厨王的潜力股,对世界而言,这是一个损失……
虽备受打击,但我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所以我成了番茄炒鸡蛋大师,同时兼任挂面大王泡面大亨,这个世界突然多了一个挂面烹饪奇才,庆幸吧……
最终我们决定扯证了,那是我第一次拜访她老家以后的事,在此之前,我得好好表现一番,这一初衷成就了我不堪回首的惭愧记忆,中秋,收割稻谷,累垮了,手疼脚疼,梦里都能哼哼唧唧,右手酸麻!我不由得轻声问自己:年轻人,何苦呢?
选择和一个人结婚,不容易,反过来说也很容易,我就是很容易的类型,至少我没怎么去思考,反倒是未来岳母挺担心,跟自己女儿千叮万嘱——要想清楚,不然以后得离婚,后悔都来不及……假如我女儿要和一个家伙订婚我也会说同样的话,而且说得更狠:他丫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都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
【木木君说(你已为人夫)】想结婚,没车啊,没房啊?
木木君问道:“裸婚?”
我说:“假如我一无所有,你愿意?”这是一个中二的反问,因为不是假如我一无所有啊,我是真的真的一无所有啊!我突然想起村口打工回来的王二,他就是这么和他女朋友说的:“假如我一无所有,你是否愿意跟我吃尽苦头,天涯相守?”
——我们都得了乡村非主流中二病。
假设我是个乞丐我是不会和木木君私定终身的,我相信自己能和她一起创造比较好的未来,我会努力去实现它们,最终,我们决定一起继续下去,继续恋爱之后的生活。
所以,木木君买了一辆车……岳母帮出一万……
提车时,我就是一个路人甲,围着那堆铁皮啧啧称奇。
木木君问我:“你不会有心理障碍吧?”
我能有什么心理障碍啊,我如此自信自强自立根生的人,会有心理障碍?——障——碍——
木木君及时补刀:“为了让你心理平衡,房子的事你搞定哈……”
那是必须的啊,我是谁啊!一个可以吃下三大碗米饭的男人——俗称饭桶……不就是房子吗!
我立刻掏出手机,我决定,向老爹借钱,父子互相资助应该没问题吧,这么一想,我的精神胜利法成功把我从啃老一族中拖拽出来了,真是无语,死乞白赖的人生不是我造成撒,那是体制问题(背锅)……
选房时,木木君都说好好好,没问题,喜欢,可以……房源确定以后,一切就绪,木木君说:其实我是不喜欢那里的,距离我的新单位多远啊,你看那某某就在某某小区买了,距离单位又近,以后我还得开车去单位,好烦,巴拉巴拉巴拉……
我仰望九十度星空……迎风吐了一泡口水……啊,泪如雨下……
事业刚步入正轨,草创小家庭的轮廓,正以为一切终将向圆满行进时,2016年的雨季,我的母亲因脑梗塞,轻微脑出血落下一身病,无法治愈的慢性病,我的家庭变了样,那是一个伤感的雨季,忧心的起点。
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成为了生活中的失败者,我无法击败疾病,也无法保证他们的健康,无能为力的痛苦侵入骨髓,但我从不让木木君看到我沮丧的一面,疾病已经击垮了一个人,我不能让它再继续击垮一个家庭。
我和木木君决定2016年12月24日举行婚礼。
房子还没交就租个房子暂时当婚房,木木君并不挑剔,我还是担心这样子会不会损了她亲戚的颜面,穷人的压力可想而知,木木君完全不想这些,反而我想得太多了。
婚礼很成功,那天木木君嫌弃自己的妆不好看,耿耿于怀到今日……
歌声响起……
他将是你的新郎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
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
福和祸都要同当
她将是你的新娘
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
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
苦或喜都要同享
一定是特别的缘份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
每当这首烂大街的三俗歌曲响起时,我总会想起我去接木木君的那个夜晚,鞭炮、人声鼎沸、推杯换盏,以及岳父岳母的眼泪,我在那里下跪,我在那里鞠躬,我要接走他们养育了26年的女儿,那一夜雨水真大,那一夜真的很冷,我背着木木君差点滑倒在冷夜里,氙气灯很长很长,最终沉默在黑暗中了。
能骑狗,我何必去骑猪……妈蛋!
木木君和我一起逛街时常常会没来头问一句:“左边/右边那位美女漂亮吗?”
我都没注意,睁大眼睛看她:“啥意思?”
“看了也没用,你已为人夫。”
这不用说啊,谁会对人夫感兴趣?你妹的……
16年至17年中旬,我们都过着两人世界的生活,倒腾房子装修,倒腾轿车保险已经算是大事了,偶尔参加亲戚红白喜事,成家的感觉让我觉得繁琐和紧凑,但凡哪家沾亲带故的亲戚有事自己都要参加,即使人不到,钱也必须到,这就是必然的琐碎。
母亲的病依靠药物来控制着,好好坏坏,我也从三点一线地奔波着,一年春夏秋冬眨眼过去,每当我们回娘家回老家,老人们都会缩头缩脑来问一句怀孕了没?
额……好嘛。
怀孕后,木木君奇怪的体质发挥了作用,孕吐异常严重,吃半碗饭吐两碗,我异常疑惑她的胃是怎么计算出这种加倍偿还的分量的……喝水吐到脱水,去医院检查时发现孕酮低于常人,需要注射孕酮两个星期,屁屁都肿了,我记得她几乎坐不下去。
我很难过,那种第一时间得知母亲病情的感觉又回来了,两手空空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两人就是异地夫妻周末家庭,有时候木木君痛苦撒气说:“你根本就不爱我,我那么难受你那么冷漠!!”
呆若木鸡,内心翻江倒海,我去网上查阅孕吐的资料,问题没什么药物可以去控制,听说豆腐和黄豆能缓解孕吐,周末我天天带她去吃豆腐饭……吃不下逼着再吃一口,把她都吃怕了。
头三个月,我吃饭睡觉做梦都能听到她干呕的声音,涕泗横流,情绪低落……我就像僵尸一样端着一杯热水等她漱口。
撑过了三个月,总算能正常吃饭了,因为没什么经验,总是被骂,比如:你笨啊,这个东西孕妇能吃么?怎么那么傻?
怕了,但凡吃一个菜,第一时间就问:这个能吃么?
木木君立刻板着脸:“你笨死了,这个不能吃,那能吃什么?”
我想了想,感觉不对啊,又觉得没哪里不对,逻辑清晰,批评得当……用词精准。
对于要孩子这件事,我一直处于困惑之中,并不是说不想要而是这个过程我的体验太肤浅,不像妈妈们感受着那种切肤之痛。
莫里教授说过这么一句话:在生孩子这件事上是没有经验可循的——如果你想体验怎样对一个人承担责任,想学会如何全身心的去爱的话,那么你就应该有孩子。
木木君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你的参与感要在孩子出生以后才会爆棚!”
那我该怎么办呢?
挨骂是个不错的选择。
木木君的肚子越来越大,肚皮愈来愈鼓,肚子里的家伙擒拿踢打越来越厉害,我也越来越紧张,甚至发梦生了一对双胞胎,在梦里开心了一个中午,醒来后缓了五分钟才搞清楚刚才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我的床头左右并无嗷嗷叫唤的婴儿,阳光失去了颜色,心情失落了一下午。
病痛中的母亲以及即将待产的木木君重合在一起让我重新思考了家庭的定义——无论喜悲都要努力的生活下去啊,病魔已经摧毁一个人,假如我们都放弃了,那么它摧毁的就是整个家庭!
事实上如果没有家庭,人们便失去了根基——有一个家在守护着你,只有家庭能给我这种感觉,金钱办不到,名望办不到,工作也办不到!
知道我的家庭观念根深蒂固,木木君常常调侃:你辞职吧,回来带娃,我养你啊。
我想起了《喜剧之王》里周星驰对张柏芝大喊的台词:我养你——啊——
柳飘飘哭了,而我却笑了。
又是一年儿童节,木木君,生日快乐!尽管这个生日里没有如你期望的在产房里度过,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完美,想要孩子和你同一天生日有点难为老天爷了,顺其自然,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总会降临的,只是今夜,暂时属于你我,爱你!下个儿童节,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和我一起为你吹灭生日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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