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7/16--19:43:|11/07/16--19:43: 不诉离殇
原文地址:新浪博客
原文作者：灵骢
1.
年龄大了有诸般好处。其中之一，是年轻时候，烦躁愤怒之时，归结的原因，要么是他人，要么是环境。总之我对，我有道理，我智商一百二，聪明智慧又牛逼，我生气是你弱智，我愤怒报复是你咎由自取。
年纪大了以后，学着自省。毕竟离过婚，被人逼过债，还差点坐了牢，混到那般境地，凡事再从外界找理由开脱，已说不过去。
经事多了，慢慢发现，怨外界不但没用，一旦存了怨怼，降低自身格局，恼羞成怒之下只会更糟。无论是人际交流增进感情，还是工作解决具体问题，别人再没道理，也可以云很淡风很轻，既显逼格，也有效率……更何况，凡事一定是自己有道理？
自省还不够，因为那是事后。很多话说出来，事情做出来，再也收不回。哪怕最后自省，觉得自己当时冲动又煞笔，但一份友情，一段恋情，很有可能就因此难以弥合，即使事后知错，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也难逆转到从前。
所以后来我又进化了，除了事后自省，还尽量在生命的所有过程中学着自察。最好当时就发现，趁着情绪没有蔓延，事态未曾升级，及时调整，扑灭可能引发燎原之势的一点火星。
2.
上面的话看起来三观比较正，也显得比较成熟，对不对？然而事实是，今天上午，我在办公室提高的音量，足以让室外的几十人感知到我当时的情绪，更不用说与我在办公室内面面相对的人。
讲道理容易，难的永远是知行合一。
所幸，我不再年轻，不用在事后自省，在当时就已经自察。我拿起烟盒又放下，抑制了借抽烟拂袖而去的冲动，停在窗前，数完树梢五十八片黄叶，又坐下继续谈工作。
吃午饭的时候，我向同事们郑重道歉后，又问：
“我最近是有些情绪不稳定，今天之前，你们有没有察觉到？”
“大家都感觉到了，总板着脸，严厉，还不耐烦。”
“确实有点私事，我很抱歉，但不想说原因。”
“没关系啊，谁都难免有情绪，总是没脾气也不一定就对吧。”
“有情绪正常，但表现出来就是不对。这件事情上，我的标准和你们不一样，只是我暂时还没按自己的标准进化彻底。”
3.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巴厘岛回来后，已有心结难消，也担心她与我同样心境。每日看似平静的互动，潜藏暗流。试着电话谈了一次，她没回避，而我的担心是事实，她的心结比我还严重。
那天深夜，露台上结束通话后，遥望远处机场，心里想着，看到十架飞机之后就回房间睡觉。然而那天以及那天之后的晚上，我数了很多飞机。最多的那晚，起降共八十七架。
每天深夜，我拿盒烟走上露台，循环播放《大城小事》，一边听一边数飞机。这些天我才知道，小区有很多鸟，还习惯早起，东方还没发白，它们就开始成群呱噪。
4.
一年前的十月，她来过这座城市。送走她后，我在机场长椅上大哭一场。多年没哭过，那一场哭得很过瘾，不管不顾，涕泪横流，没带纸巾，拿袖子擦。之后，隐藏微博，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勤奋工作，重新构建坍塌的内心秩序。
近十个月没任何联系。
今年七月，她一条短信，十个月铸就的堤坝在瞬间坍塌。去接她，机场重逢的那一刻，感觉时间似乎不曾流逝，就像前几天刚刚见过。之前我想象了很多次再见时的场面，会不会拘谨，会不会不自然。然而多虑了，见到她的那一刻，身体不受控制的瞬间放松，大脑放空，我意识到自己脸上自动呈现出一个极其自然的欢愉笑容。
她问我：
“你说我俩是不是太作了？”
“那必须是啊，谁能比咱俩更矫情，更作？”
“那是你更作还是我更作？”
“当然是你，哦不，有时候我也挺作。”
5
八月，我回了趟大理。
一天傍晚，在稻田看苍山晚霞，我拿出手机，请朋友帮忙拍了一张合影。照片中，哼哼坐在我和她中间。我在微博上发出这张照片，配上一句：“此刻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说的就是当时心境，读起来可能即作又装逼，但确实真心实意。
向朋友道谢：“太感谢了，我们很少合影，所以每一张合影都可能是最后一张。”朋友笑着说我瞎说，她在一旁笑着附和我：“真有可能哦”。
两个月后，和她在香港汇合，去巴厘岛。
岛上八天，没有合影。
一语成谶。
6.
一起工作的拍档是好朋友，像家人。巴厘岛回来，他最先发现了我偶尔的瞬间失神，而且很准确的知道原因：
“你平时挺理性一人，怎么和她总是会出状况？一出状况就是这状态，你俩就不能不作吗？”
“那按你说，怎么算是不作？”
“两个人怎么能总是在谈恋爱的状态呢？不能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
“过日子？像你一样，结婚生孩子，然后每天忙完工作回家忙孩子，每天忙得屁滚尿流，跟老婆吵架都没空？”
“那有什么不好？”
“是挺好，但你知道内情，事实做不到。”
“为什么不干脆换一个啊？”
“不换。”
“你到底想怎么样？想要什么？”
“我啊，想要星辰大海，你不懂。”
7.
但我知道，无论一份工作，还是一份情感，当反复努力尝试，仍然无法做最好的自己的时候，星辰大海只会是最终幻想。
最后一次通话在午后，我在办公室打给她，时长54分26秒。通完电话，抬头看到天空湛蓝，手机拍了一张，微信发给她：
我说：
“看到这样的蓝色我都会心里刺痛。”
“你经常说我不懂，有些事你也不懂。”
她回：
“大理最近天气都不好，没有蓝天。”
“如果能遇到让你心情轻松的女孩，就跟她好好的吧。”
8.
电话里，我对她说：“只有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的智商情商，还有心理承受能力都不够用。”最终，我将原因归结到自身，但我并不准备怨自己。当然，更不会去怨她。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很幸运，五年中，和她在一起的很多时间里，无论是看樱花，转着各个山头看茶花，还是驱车百里看梨花李花，或上苍山看流水，田间散步看晚霞，无论是春天在院子里播种，还是冬夜围炉煮茶，无论是泸沽湖还是香格里拉，无论是清迈又或斯里兰卡，每一个看似寻常的瞬间，每一段看似寻常的旅行，即便在当时，在那每一个当下，我都不曾觉得寻常。
很多个夜晚，我在大理，在那个院子里仰望漫天星光，我对身边人说：“这是我此生最好的时光，我现在就知道，我不用等到以后才知道。”
我喜欢一本书的名字，叫做《途经你的盛放》。
9.
去年五月，她生日前，我回大理。
她说：“想去香格里拉”
我说：“好。”
在独克宗古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去草原的路上，我拿出手机说，最近喜欢一首歌，放给你听吧。
我将手机接入车上的蓝牙，放那首《如果有来生》：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
等候鸟飞回来
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他会自己长大远去
我们也各自远去
我给你写信
你不会回信
就这样吧
……
当听到第二遍时，我忽然觉得异样，侧头看，她已是泪流满面。
我用5D3为上百家庭留下了合影，这是我和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这台相机留下合影。那天是她生日，在香格里拉大草原湖边。
10.
去年三月离开大理，此后除了出差，每天两点一线。
有一天，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抱怨工作，抱怨孩子和家庭，他觉得烦恼无穷无尽，生活没有希望。我听完后问他：“我确实没你这些烦恼，但如果拿我现在的状态和你互换，你愿不愿意？”朋友沉默半天，说：“换不了，你这样枯燥的生活，我一个月都过不了。”
他如梦初醒般问我：
“对哦，那你现在生活的希望到底是什么？”
我告诉他：
“等一个假期，和她去海边。”
“去海边干嘛？”
“什么都不干，晒太阳。”
“就这样？”
“就这样。”
11.
我断过三根肋骨，愈合后去医院拍片。看到断裂处格外粗大，问医生原因，他说：“算是人体自我修复机制，受过伤的地方，会变得更强壮。”
这一次，我已经无法感受到一年前在机场痛哭的情绪，虽然直到此刻，我无法平静，而且我知道在此后很长时间里无法真正平静。但即便在此刻，我也知道，终有一天，时间会涌起，淹没记忆。
今天冬至，或许这个冬天不该去北方，否则会很漫长。
【11/07/16--19:43:|11/07/16--19:43: 不诉离殇】就这样吧。
推荐阅读
- 又毕业离殇|又毕业离殇|迟来的告别，哭与笑的时光
- 鹤舞离殇（正篇1）
- 离殇谱·谱离殇
- 胖的人，你好幸运
- 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
- 缘灭，不叹岁月离殇
- 相遇不诉离殇|相遇不诉离殇 - 草稿
- 画一曲离殇
- 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