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雨|南方有雨 前篇

出生的日子久远,印象全无,仿如是前生的事,难得依稀记起一点点都不禁欣喜若狂,心如深渊,表面上沉寂,水下狂澜暗涌,紧紧捉住记忆源头,细细追忆,深怕稍纵即逝,徒留遗憾。至今唯一记起的却只有一幕奇怪映像,大概在仍没走路时,有一日我睁眼见窗外光线明亮,眨眼间突然天昏地暗,夜幕顷刻而至,于是我大惊不已,哭个不停。
【南方有雨|南方有雨 前篇】长大后知道世间有日全食这一天文现象,我问奶奶:我一岁左右是不是有过一次日全食啊?奶奶说没有。我说:我记得有次我见到天突然全黑了,然后就开始哭。奶奶说:“哦,是有这么回事,你还不会走路的时候,特别爱哭,有次哭得特别厉害,硬是哄不好,抱着走来走去,放摇篮里晃,又是喂奶,又是背,你就是不肯静下来,怕你有事,都要叫医生了。”
我问:“是医生来了我才不哭的吗?”
奶奶说:“那倒不是,医生还没来到,我把你抱出屋,路过屋外,有一只鸟飞来吱吱喳喳叫,你看着那鸟,突然就不哭了,从那以后,你就很少哭了。”
我忘了问奶奶那是一只什么鸟。初中之后有了些历史常识,多数奇人雄主在出生时都有异象,我我有问家里人,是不是我小时候是否有过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有一道七色彩虹横贯天际,或者有一群鸟绕屋低飞,奶奶想了想说:“奇怪的事啊,就你以前爱哭咧,一哭起来撕心裂肺,没见过哭那么厉害的小孩。”我打断奶奶:“后来见到一只鸟就不怎么哭了这事我知道,还有其他事吗?比如日全食什么的。”奶奶认真起来斩钉截铁:“没有。肯定是没有。”知道了我大概会平凡一生,日子突然过得顺畅多了,我一个普通人,那么多杞人忧天干嘛?

十岁以前身体弱,大病没有,小病诸如感冒发烧不断,一感冒半夜里睡不安稳,老做梦,还是同一个梦——在黑暗里,无数个巨大的球体压在身上,动弹不得,喘息不已。于是半夜醒来,出一身冷汗,发现是被子盖了头,呼吸不顺畅,冷汗流过后,病好了大半。有时午夜下过大雨,凉风嗖嗖,外面积水洼地有一些牛蛙叫得欢,在开一场盛大的晚宴,有一整支交响乐团。屋檐漏水滴在荷叶上,再到水上,劈哩叭啦,宛若寺庙里的木鱼声回荡,传入夜空,宁静悠远。
这些都暂算是前生一些记忆吧,我短暂的二十多年生命里,有十年在不曾回到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那些人和物都在脑海磨损,渐至消失殆尽。接下来,随我坐上这辆不再返程的岁月号快车,穿过这十年,一起欢呼,一起缅怀。假若不能回去,就把收藏的故事和酒一起喝下去吧。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