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少年，时光不老（13）
如果你活得久一些，就会发现有些事情的存在是你永远不能理解的，就会发现有些狗血的剧情连8点档电视剧也编不出来。
项目总结会议，在公司最大的一间办公室召开。
围桌周围，围坐一圈大佬。工程师们站在两边，盛夏和何宇鑫被挤在角落靠墙。
客户先表扬了整个团队三个月来的表现，然后领导依次发言。最后，一个公司PMO办公室的人声情并茂的总结，他列举了开发一哥们加班到眼睛变红的事迹，列举了测试团队经历艰难测试给出的性能指标。
声情并茂到大家都觉得这些事情像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果然吴总顺着他的话头，热情洋溢的表扬了他及PMO办公室。
角落里的盛夏给李经理发消息：在项目整个过程中，PMO都没有参与过。只在收尾阶段跟我要过文档，怎么向领导汇报时，由他们站出来代替我们汇报？
然后又给宋岩发消息：为什么你的事迹由PMO的人来讲？不应该让工程师自己来说？
李经理回复她：吴总另有安排吧。
宋岩：这样露脸的机会当然轮不上我们了。
盛夏：干活的时候由你们上，露脸的时候由别人来， 这是什么逻辑？ 要不要脸！
宋岩：……
宋岩：你站哪呢
盛夏：前边是各个领导，各个行政，我被挤后边了。
一会，吴总又表扬了行政团队在项目过程中的后勤保障给力，每天给大家订的饭大家很喜欢。已经调到行政部的冯大姐使劲的鼓掌。
旁边、角落里松松垮垮站着的开发团体、测试团队，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会议上说的那么高大上的功能，那些专业高深的质量结果，是他们写出来，测出来的。
没错，
就是他们，
问一个问题要想半天，一开口就进程线程，不会说领导听得懂的白话，脑袋直线思维到只有需求、功能、实现、的他们。
他们，
在今天这样的表扬的场合，坐不到座位上。
甚至，站不到前面。
项目收尾，同时又要快到过年，盛夏为马上要被辞退的几个外包人员着急上火。吴总要开掉所有外包，但是，在3个月的相处过程中，盛夏已经被这些90后感动。马上春节了，怎么能这样开掉他们？甚至都不等到过年。盛夏豁出去所有手段，“威逼利诱”李经理，请他务必说服吴总，一定要留外包测试人员到年后。另一方面她收集了大家的简历，一一给她们推荐，让她们去面试。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盛夏止不住流泪。
她觉得她利用了他们，赤裸裸的利用。由他们完成的项目的成就属于领导，他们再没有利用价值了。
周腾搂着她，“从公司的角度，他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项目结束，外包人员退回原公司，这是符合合同的。”
盛夏：“从道德上说呢？”
周腾：“谁跟你讲道德。”
中午的时候盛夏收到了行政部的邮件，下午1：00要进行“优秀经理及优秀员工”的评审。收到的时候，已经12点了。
——流程不对啊，都没有给我时间准备，怎么就直接评审了。
李经理微信上回复她，
【李经理】：你不主动打听，优秀评选已经传出消息来了。各个优秀的经理和优秀的员工都已经提交申请报上去了。
【盛夏】：为什么不发邮件说明？ 非得口头转达。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啊。
【李经理】：……
【李经理】：别问这么多为什么了。你快准备吧，准备优秀候选人的材料，马上就要评审了。申请的人多，需要从中选择的。
盛夏匆忙思考了一下何宇鑫的事迹，然后抱着笔记本时了会议室。
第一轮：优秀员工评审。
先由经理/主管陈述员工的优秀事迹，然后再发表推荐词，最后大家投票决定。
一个售前经理拉家常似的发表着推荐词：“刘大伟一心一意忙在工作上，他丈母娘来了一次他都没时间接待 。害得他丈母娘事后总说他：你这忙得连家里的事情都顾上了……”
……
然后是李经理推荐。
第三个侯选人是宋岩，他的现任主管领导辛经理今天没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往下进行。
盛夏喊了一句：“我替辛经理陈述宋岩的事迹。”
盛夏：
“10月5日晚：我们在做安装包的过程中，遇到有几个文件怎么也打不进来的错误。这件事情本来不归他管，但是他和我们一直加班到12点，直到最后解决了这个问题。终于使得在大规模测试前做出来了安装包。
10月6日到10月31日，一期阶段，BUG漫天飞。但是宋岩的BUG 密度低到零点零几。工期紧压力大，很多人都不懂业务是什么，就直接提代码了。但是做出来的东西这错那错。但宋岩提交的代码，基本上已经可用。一期交付的三个产品，其中的集中管理产品是他一个人顶下来的。”
盛夏说完，全体投票给了宋岩。
再过几个人，轮到盛夏陈述。
盛夏：
“测试部何宇鑫，是我见过的技术和人品、态度，值得所有人尊重的人。
10月20日晚上：向外映射的12个机器，何宇鑫带领大家通宵做了一个晚上。白天他只回去眯了两个小时又接着工作了。
10月25日到10月31日：何宇鑫主持了14轮回归测试 。在封闭的会议室，一天构建两次，一轮又一轮的回归。如果没有何宇鑫带领的回归测试 ，我们的产品还是一堆不可用的BUG丛生的JAVA代码，对于用户来说，没有一点用。
10月整个过程：何宇鑫带领的功能和性能测试 ，不仅是在做他的本职工作。而是直接推动了整个项目的交付。一期后期，开发人员，尤其是外包开发，完全没有了约束，只管“修改”和“确定”。实际上，也正是开发人员的胡乱修改，直接生产了超过700个BUG。一定程度上，是开发人员自己延后了进度，增加了项目压力。
是何宇鑫通过他和测试团队的工作，过滤掉了80%的混子。在限制了这些人的提交权限后，最后几轮的回归测试才得以完成。”
……
——没过多久，在项目中管理不善，多次提醒不见效果的辛经理被换掉了。何宇鑫在过后之后也辞职离开。这是后话。
评审会后，盛夏安排了一下工作，跟何宇鑫交代了一下就打了个顺风车回家了。周腾回来后，盛夏跑出来，两个人狠狠的亲了今天的见面吻。
周腾伸手到她后面，捏了几下，“不如前面软”，盛夏伸手打他，“有点凉。”
盛夏：“你流氓。”
流氓周腾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手伸到前面。
盛夏抽出他的手，抱住他，低头，不说话，不松手。
周腾揉着胸前的脑袋：“怎么了”
盛夏：“嗯”
周腾：“说话啊”
盛夏：“不想说”
周腾：“我不是把你们的人推荐出去了吗？ 他们有去面试吗？”
盛夏：“嗯，谢谢你。”
周腾：“那你为什么还难过。”
盛夏：“我没有评上优秀经理。”
周腾：“……”
盛夏闷闷地，说很伤心吧，又不像。说不难过吧，但她又很难过。
周拉过她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怎么突然评优秀经理了？”
盛夏：“我没想过评选。但是在会上有人突然提名我，说我比刘芒更适合优秀经理。”
四个小时前。
优秀员工评审完后，开始优秀经理评审。
第一个提交申请的是刘芒。吴总亲自讲述刘经理的优秀事迹。他一张口，搞得大家有点懵，吴总这是在念刘芒的优秀事迹呢？还是在给他推荐？ 既然吴总推荐了，那直接投他票好了啊。
盛夏没有提前申请，修选人名单上没有她，所以她不参与评审。
所以优秀经理在刘芒和另外一个人之间选择。
正准备投票的时候，产品经理曾刚，平时大家叫他曾SIR，说了一句：“如果选择刘芒还不如选择盛夏。刘芒的优秀事迹是他在项目过程中带病工作，这一点比起来，盛夏做得更好。盛夏晕倒，怎么也得休息5天呢，她只休息了1天，第三天下午又顶着黑眼圈来上班了。而且，大家都看到，没有测试 ，就没有一期交付。到后期，大家被压得都不知道干什么了，是测试团队顶住压力完成最后的14轮回归测试。”
曾SIR说完一片安静。
吴总端起水杯，“那就同时也提名盛夏，大家投票吧。”
最后的投票结果：盛夏输了。
她比刘芒少一票。
周腾：“只少一票，说明你的成绩大家是认可的。”
盛夏：“什么呀！ 是大家全部投了我！因为投票的还有南昌分公司的人，他们不知道突然加进来我，他们收到的邮件里优秀侯选人还是只有刘芒没有我。最后行政让他们发邮件给候选人投票，他们选的都是刘芒。刘芒是靠这个不知情的南昌分公司的人的票数胜了我的。”
周腾：“这事你们吴总是默认了的。行政人员也拍得一手吴总的好马屁。”
盛夏：“是的啊。”
盛夏整个晚上都缓不过来。
周腾把她转过来，捞在怀里，把她的脑袋摁住，这样两个人的呼吸都相互呼不到对方脸上。
周腾：“没事啊。”
盛夏：“……”
周腾：“我理解你的一往无前为项目拼命，我也理解你因为没选上优秀而难过的小情绪。”
盛夏把头紧紧埋在周腾怀里，有点想哭。
盛夏：“为什么有些人能力和人品俱差，他还能一步步坐到高管的位置呢。”
周腾：“嗯，在公司里有很多这样的人。”
盛夏：“这让我不能理解。如果说一个人积累了大量的正能量他才能成功（升为高管），那么为什么这么多正能量积累到他这里了啊。”
周腾：“只是暂时的。”
盛夏：“可我们吴总今年又升了，研发中心副总裁。”
周腾：“不会长久的。”
盛夏：“……”
周腾：“盛夏，你从中总结一下，你以后应该怎么做。”
盛夏：“……”
周腾：“不是你喜欢怎么做，而是你应该怎么做。”
盛夏：“……”
周腾：“你担当，做得了事。但是，你也不能总有情绪。和三观不对的人也要保持沟通。”
盛夏睁开眼想着周腾说的话，
所谓优秀，呵，周腾才是啊。
别人以为的优秀经理，认为他一定长得霸气，说话震慑四方。呵呵，其实，真正的优秀的经理就像周腾这样的，敢担当，会管理，而且永远懂得沟通和配合。
像静水，深流在地下，你看不到他，但却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的推动力。
貌似没有存在感，其实却影响力极强。
在工程师们看来：他是领头，船长，
在上级领导看来：他是将领。
在公司大家看来：他是正能量源，大家愿意靠近他，甚至说不清楚因为什么而被他吸引。
而她呢？
还拿着“应该”两个字，理直气壮的要求世界。
如果别人做得事情不符合她价值标准，她会关闭沟通通道，不再配合。
公司和企业是一艘由一群具有共同利益的人共同操控的的大船，
她不应该推她不喜欢的人下船。
她离优秀，还山高水远。
第二天白天上班的时候，盛夏给周腾发消息，
【周先森家那个菇凉】：我的微信你有改备注吗？
【他都知道】：没有啊
【周先森家那个菇凉】：噢
【周先森家那个菇凉】：我改了微信名了。
【他都知道】：嗯，看到了{亲}
【周先森家那个菇凉】：｛拥抱｝｛亲｝
【周先森家那个菇凉】：可是你的备注我却经常改
【他都知道】：嗯？
【他都知道】：你给我设置的是什么？
【周先森家那个菇凉】：他知道风从北方来
【他都知道】：……
下午就是年会，有些人群里八卦年会节目，有些人网上抢票。盛夏的微信消息闪个不停。
——【闫琳琳】：你是这次优秀经理吗？
————【宋岩】：听说你被选上优秀，是因为你在会上推荐了我。
——【盛夏】：不是啊
————【盛夏】：嗯。你们经理不在，所以我说了你的事迹，并给你做了推荐。
——【闫琳琳】：是刘芒？ 为是什么别人还这么传言。
——【盛夏】：什么传言。
————【宋岩】：年前选个时间，请你吃饭。
——【闫琳琳】：有人说你在会上和曾SIR唱双簧，演戏给别人看。
——【盛夏】：……
————【盛夏】：不用了啊。小事一件。
——【盛夏】：你知不知道。如果曾SIR不提名我，大家会说盛夏工作做得不好；曾SIR提名我，大家说我在演戏。
——【闫琳琳】：……
————【宋岩】：……
——【盛夏】：这样的狗血真事，发生在我身上。连电视剧不敢这么编。
【青葱少年，时光不老（13）】连载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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