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湖遇见夜色里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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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发自App 一
最近体检,农夫的身体指标皆合格,而我的健康有一些小问题。
钙指标有点点低,医生说可以暂且不管,平时注意多吃钙含量较高的食物,例如大骨汤就行。最难搞的是甲亢。前年年底,我的甲状腺功能一度全面恢复正常,但是没到一年甲状腺的各种指标就又高高低低,充满箭头。年前我就又开始治疗甲亢了,各项指标一步步接近或达到正常值,但是抗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和促甲状腺激素还迟迟没有恢复到正常区间,甚至毫无变化,仍要继续治疗。
农夫说我得锻炼,建议我加入他晚上快走的行列。其实,我也意识到必须得锻炼身体了,每天都步行上下班,但他说步行上下班就四五千步不够。现在天暖了,他以湖滨花开为由,又诚恳地发出散步的邀请。的确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我动了心,今晚陪他一起环湖快走。
搬过来这里已经大半年了,平时进进出出,只觉得住在这边依山傍水,风景和空气都比原先的住地要好一些,湖边的景致也美,但是讲真,我还没有去环湖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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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发自App 二
月牙湖没有玄武湖大,也没有玄武湖有名。这并不影响春风拂面的晚上湖滨的热闹。
我不是贴着湖边居住的。要去月牙湖边,得穿过苜蓿园大街。我们边走边聊,向着湖滨广场走去,远远地就听到了广场舞的音乐,隔着大街就依稀看到一群人有节奏地随着音乐起舞,影影绰绰。农夫说,冬天也是如此,那些跳舞的人不分寒暑冬夏,能让他们暂停不跳的只有下雨下雪。农夫说,锻炼身体就这样,习惯了就不觉得是负担,反而是如果突然不练,会不习惯。
自从搬到这边来,晚上丫头写作业,我也坐着看书或者敲敲键盘,我喜欢晚上的那份安宁——丫头做她的事,我做我的事,互不干扰。农夫则会在《新闻联播》之后,约上附近的朋友或者独自地出去转一圈。他有减肥的目标,似乎也真的减了几斤。我常常笑他,减掉的那几斤不过是冬天的衣服重量。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往年的冬天农夫总会有一二次感冒发烧,而今年的冬天他一次感冒发烧都没有。这或许真的和他晚饭后散步的习惯有关。
越过了湖滨广场,沿着阶梯走下湖边,便安静了许多。夏天长满荷叶的湖面,现在还光溜溜的,水里灯影摇曳,热闹非凡。阵阵蛙声传来,就像专门为这夜晚的湖面光影配乐,又教人仿佛误入了春天的稻田或池塘。这一点使我很惊奇。走近了,跺一个脚步惊动,蛙声戛然而止,旋即可见水面晕开一个个水圈。那些晕开的小水圈,对于小时候经常抓青蛙的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青蛙受惊吓后,赶紧逃遁,迅速没入水中激起的水晕,漾开来交集成一道道涟漪。一时兴来,我学了几声蛙叫。农夫很惊讶。
“你居然会这个?”他说。
“女人是一本书,男人一辈子读不完,读不懂。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哈哈,结婚快二十年了,我这里仍有一些他的“盲区”,真开心!这足够让我乐上五分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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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发自App 三
晚风习习,拂在脸上,温润轻柔,酥酥痒痒,好不清爽!
迎风驻足湖畔,借着斑斓的湖景灯,可以依稀看见芦苇抽岀的短芽,一派新绿的短芦芽。我不禁想起苏子瞻那首《惠崇春江晚景》,也有一说是《惠崇春江晓景》:
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在城市里,春江水暖是没有鸭先知的,却有蛙先知,大可以把“春江水暖鸭先知”改为“春江水暖蛙先知”。当然,最早知道春的消息的,不止蛙,还有那蒌蒿,那芦芽,那垂杨柳。下午步行过湖上的桥,看到湖边垂柳都泛起了鹅黄的明绿,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拍了好几张全景图,恨不得把湖边的春色都尽收镜头里。说来也巧,彼时我手里刚好拎的就是一袋子芦蒿——完全是心血来潮,从街边一家蔬菜店买的,10元/斤的芦蒿,为的是把春天摆上餐桌,吃那一份春天里的鲜嫩与清香。
春天已经确确凿凿地来到了人间,来到了月牙湖边。不用想,我也知道水里的荷叶正在吱吱地往上长,很快就会尖尖地冒出水面,很快就会像伞一样打开,很快就会田田地遮满水面,并且缀上粉嫩荷花。到那时候再来,我定会情不自禁地吟诵起杨诚斋的那首《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毕竟西湖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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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发自App 四
农夫提醒我向前走,前面的美景还多着呢。
果然,沿着曲曲折折的栈道,穿过废弃的水幕电影区,便是几棵枝条曼舞的垂柳。农夫抓了一枝在手里辨认,告诉我那条柳枝已经长出絮囊来了,那些絮囊是可以裹上面粉,做蒸菜吃的,味道不错。他小时候家里穷,他们吃过。穷的时候,河南人何止吃过柳絮囊,为了生存,他们连树皮都吃。若是回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亦或三四十年代,特别是1942年,恐怕看到这样的垂柳,人们起的都不是赏心,而是食欲吧。如今,能在饭饱酒足之后,徜徉在春风沉醉的夜晚,谈笑在随风轻拂的绿柳下,不得不说是一种幸福啊。
又走过了一段蜿蜒曲折的水上回廊,行到湖滨一个别墅区后面。有别墅区的间隔,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声传不过来;湖对岸是古老肃穆的明城墙,十分宁静。路灯下,有一株红叶李的花静静地盛放。白色的灯光,白色的花,黑色的枝干,在夜幕的衬托下,颇有水墨画的朴素淡雅,美得别致而出奇。匆匆快走的行人,都压低了声音交流,仿佛怕惊动了那些热烈绽放又安静得有点寂寞的花儿似的。我和农夫也不怎地说话,我拍拍照,他等等我。
抬头看花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今夜的月亮好圆,好亮,好大!看看日历,是二月十三,难怪了。该是月圆的时候了。隔着婆娑的法桐枝丫,看着墨蓝的天幕上,镶嵌一轮皎洁的月亮,心里当真是被震撼到了。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形容那情那景,我又打开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照片的名字就叫《夜色里的月色》吧,我想。
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中山门下。人在画中行,是不会感觉到累的。我们转到湖对岸,换个角度看湖景。沿着城墙,顺着湖岸,时而疾行,时而缓步,时而停下脚步看灯赏花。这个时候,凌霜傲雪的梅花已经悄然谢幕,樱花、海棠还有桃花都擎着日渐饱满的花骨朵儿,准备着粉墨登场,而正在台上尽情舞蹈的是红叶李那白中带粉的花。在白色路灯的照映下,那些花儿显得更加白;在黄色路灯的映衬下,那些花儿变成了透明的橙;在蓝色路灯的点染下,那些花儿又泛出了浪漫的蓝……这是白天不可能遇见的春色,今晚我们遇见了,几乎步步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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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的月色 五
可笑的是,我和农夫一路东张西望地走着,竟走到了一条死路上。行到尽处,见两只小舟兀自横在水边。原来,那是个码头,清洁船起航和停泊的地方。“野渡无人舟自横”,我脱口而出。农夫也知道这句诗出自韦应物的《滁州西涧》:
独怜幽草涧边生,
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
野渡无人舟自横。
我怂恿农夫驾小舟夜游湖面。虽说这里并非乌龙潭,但我却突然想体验一下魏源与陶澍泛舟月下,品可餐秀色的感受。农夫用脚推了一下近处的小舟,说:“人家都系着呢,全是有主的船,还是不要瞎搞的好。”我笑他是怕到湖面上出不来吧,他说那倒不是。我想也不是,农夫可是地地道道的航海技术专业人才哦。
边说笑,边折回,回到了我们下台阶的地方。台阶下有一条笔直的青砖小路,向城墙根延伸,平平整整,就像五十米跑道一样,让人有跑步的欲望。农夫提醒我悠着点,小心一觉醒来腿疼。此时,我想起了家中那个正在台灯下吭哧吭哧写作业的孩子,她时常放学回来就哎哟哎哟地喊腿疼,因为老师又让他们跑步了。我想哪天带她来这里跑跑,跑道的一边是盛开的海棠,另一边是茂密的芦苇和连绵的荷叶,还有蛙声伴奏,一定别有一番趣味。
我们在青砖路上模拟着丫头来时可以做的运动,除了跑步,应该还可以跳远。听丫头说,她跳远成绩还不达标,需要多练习。我和农夫试着比赛跳远,我跳了16块青砖的距离,农夫跳了18块。不知道丫头来了能跳多少块?
【环湖遇见夜色里的春天】就这么说定了,待到海棠花盛开,一定带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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