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夜

到家时天已经黑严了。一到门口,儿子就立马跳下车。正要去敲门,门就开了,母亲出来了。她说道:“我就听见谁在门口敲门”。其实,我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开了。
每遇到假期,母亲总要问一问,回来不回来?家里磨好的面粉已经放了好久了,自家种的菜籽,油葵压榨的油,都已经装好放好等着我们回家。我一进门,院里放了一大堆还没有剥壳的玉米。剥了的一小堆,黄澄澄的在灯光下闪耀。
又到了玉米收获得季节了。想起小时候,每到收包谷的时候,学校要放忙假,小孩子都要回家帮忙。我家人口多,地也多,但是干活的劳力却没有几个。每次看着别人家地里一群男男女女干得热火朝天,父亲总要对母亲叹息,咱这劳力单薄,活路都是咱俩的。女孩子小时候干不了活,长大了就又成了人家的人了。每每这个时候,我也总是羡慕邻家的姑姑找个女婿,家里还有个四轮车,多现代化,开到地里“嘟嘟嘟”地,一次能装那么多包谷。我家的架子车拉得少,尽管也是袋子摞袋子 ,装得像小山一样,可父亲还得一趟一趟的跑,我得在地里不停地装袋子。心里暗暗道:“长大了找女婿一定要有四轮车,也得有个旋耕机,把我家的活都干了,否则我就不嫁给他。”想想那时真是好笑。
包谷拉回来有时就已经晚了,父亲这时总是说,咱人多手多,剥包谷不用愁。晚上总有加班剥包谷,母亲是剁把的,脚下放个小木板,一手拿刀,一手拿苞谷,捏着有胡须的那头,用刀剁掉搬包谷时带下来的长把,然后扔成一小堆一小堆,我们姊妹四个一人一堆,也常常会比赛,看谁剥得快。母亲手快一个人总是能供得上我们四个人。父亲是拧包谷串的,他手劲儿大,拧苞谷时总是两个三个的搭,所以,拧的包谷串子又长又大,搭在平房檐子上从来都不会掉落,老远看到的都是丰收的景象。
遇到中秋节时,母亲拿出一盒月饼,一人一个分着吃,我们全家坐在院子里,看着八月十五的月亮,吃着月饼,剥着包谷,听父亲讲他们小时候的故事。他们那时没有月饼,只有柿子,但柿子也不常有,所以不能想吃就吃,总是偷着吃,吃柿子时,揪开柿子把儿,用嘴一吸,然后再把把儿摁上,原封不动的放好了,不让人发现。有时也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还有“千百万”的故事。小时候的中秋节几乎都是这样过的,赏月也从不缺席。那时的月亮,似乎是乡村里最亮的一盏灯了,每天晚上家家户户都照着月亮剥包谷,所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个自然的规律,我从小时候就知道。而且是清楚地知道。
【又是一年中秋夜】又是一个中秋夜。苞谷熟了。剥苞谷的却只剩下母亲一个人。天虽然黑了,但月亮还没有上来。院子里的灯开着,但我却觉得不如从前的月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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