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春(作者:魏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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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相信,春天,是剪出来的。大江南北,哪里不曾留下巧手的剪影?
寻寻觅觅,成为我每年盼春、赏春的隐秘理由。一次次地走向田野山川,只为了心底按捺不住地期待和发现。我知道,那一刻的惊喜,会让激动跳出我的胸膛,奔走在任何地方。
新柳、春鸭……简简单单里,我的回忆一遍遍地跳起舞来,向着青青的山,向着绿绿的水。光影里,一把剪刀,轻轻地挥动,不见一丝声响。
青山湖的水,最懂我的心思。乘船湖中游,各种景物不断跑进我的视线里。“咔嚓”一声,朋友帮我留住了这份惊喜,定格住了我最为动情的瞬间:远山栎树新发的深绿的叶,衬着岸边的柳叶,娇嫩得看一眼都会融化掉;几只雪白的鸭游在水中,像一支悠悠前进的舰队。看着看着,就看到了画面背后那只剪春的手。这只剪春的手,在青山湖上,让我彻底醉了一回。
或许,二月春风是江南的春剪,一刀一刀,裁出了细叶,剪出了桃红杏白。一夜间,春就倾泻在城市山间,一个早晨,满世界都是“春来了春来了”的声浪。我们北方的春是硬朗的,是矜持的。它会端足架子,遍寻有心的使者。于是,落在北方的春剪不仅代表着一种力量,更夹带着一股少有的灵气。它剪出的一朵花是色彩,裁出的一抹绿是陪衬。其实,有活气的春,是从来不肯随着微风轻易打开的。
在我看来,世上最温情的刀子,是那些最朴素的柔软。而新发的柳,就是隐藏其中的剪春高手。你看看湖边一树树的柳,我牵着你,不动声色,剪出一片片柔软的绿,铺在湖面上,流淌在岸边的小屋旁。春,在柳的刀下,没有了棱角,没有了声厉,甚至从冬天一路呼啸而来的嗓音,也忽地柔起来,像害羞的姑娘。柳,用细软的枝条和像雾气一样弥漫的新绿,愣是把春剪得无比安静,安静得谁瞧上一眼,便能听到微微的心跳。心跳里,你会一次次萌发新生的感觉,一遍遍地想把遥远的未来系在柳梢上。
而湖里的几只白鸭,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好兴致,也兴冲冲地举起了剪刀。
你可曾见过这样的剪刀?藏在春水里,只用一双金黄的脚蹼剪出长长的波纹,剪出令我们万般羡慕的得意洋洋。三五只鸭,就有三五条波纹在前进,追随着一只只雪白的身影,春的自在与活泼,从此一展芳容。那种自在,春是不肯留给花朵的;那份活泼,春更是不轻易放逐田野的。鸭在水中曼舞,动摇了春的心旌。春的激越,再也不能伪装。那就流动吧,任由满湖春天鸭裁剪。
动与静,两把风格迥异的剪刀,终于裁剪出一个别样的春,蓬蓬勃勃的新生的力量和希望,一下子就在你我的心里扎下了根,开始了疯长。
【剪春(作者:魏新华)】新柳,春鸭,见了它们,谁能舍得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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