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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故事·阿力

你用生命在诠释自己的善意，到头来，生命却给了你最大的噩梦。----阿力


01
那年冬天，只记得格外的冷，冰天雪地的，天寒地冻，可阿力依旧在去往教室的路上。路过每天要走四遍的大桥时，路上厚厚的全是冰，阿力顶着风雪，摔了又赶快爬起来。因为他知道，迟到了，班主任会弄死他的。更甚的是，父亲要是知道阿力在学校表现不好，父亲可能会沉默的。
阿力的父亲，人们都叫他瘸子，是一名泥水工人，无论严寒酷暑，每天早出晚归的，为的就是让阿力可以考个好学校。阿力记得父亲说过，他可能会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村里人要是知道了，父亲脸上就有光了。
今年的天气格外冷，但是学校还是没有停课，作为高三的学生，又是在这个落后的小县城里，阿力知道，只有比别人多花一点时间才能比别人好。阿力从不抱怨，自从母亲跟别人跑之后，他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希望阿力去上大学，阿力知道，不能让父亲失望。
02
阿力这次月考考了400多分，相比上一次，进步了20多分，而且上了400大关。开家长会时，难得的父亲请了假，拿着成绩单，脸上乐开了花。可是阿力却似乎高兴不起来，之前他可是尖子班的，能够考600多分，自从高二那年夏天，他喜欢上一个姑娘，自此成绩一落千丈，自然的，学校也将他下放到所谓的放牛班。
谈恋爱的事阿力不敢向父亲提起，他在校长面前保证过，只要不告诉父亲，他一定重新好好努力。其实阿力是聪明的，只是那个女生看不上他，让阿力心中有所波澜，成绩下滑也就理所当然了。
不过好在，阿力从未忘记过父亲的期望，他想，一定能重头来过。但是，落下的学业已经太多，又被下放到放牛班，学习氛围不太好，所以，阿力心里压力很大。
03
这个夏天来得很快，高考最后一门英语考完，阿力若有所思的走出校门，看到父亲，阿力哇的一声，就倒在了父亲怀里。这是阿力第一次哭，也是第一次当着父亲的面留下泪水。父亲拍拍阿力的后背，说，“力阿，没关系，爸爸知道你很努力！”
出成绩那天，是阿力的朋友小天帮他查的分数，395分。阿力知道时，没啥表情，只说了一句，“结束了”，然后就消失了。自然，阿力是不愿复读的，因为他知道复读的压力，更重要的是父亲承受不了又一年的心理和经济压力。后来，阿力去了省城的一个三本院校，学的土木工程，志愿乱填的。
04
大学里，阿力很是刻苦，年年拿奖学金，转眼，四年一晃而过，阿力面临着毕业找工作。不曾想，土木这个专业，刚毕业的大学生，亦只能去工地上干活，虽然不是苦活累活，但是琐事繁多，时间不自由，薪水也就还好。毕业后第一次过年回家，父亲就嘲笑他，“你看，供你读个大学有啥子用，最后不还是和我一样，烂死在工地上。”阿力知道，父亲不是在取笑，是在无奈，生活真的跟父亲开了个玩笑。阿力笑着安慰父亲，“爸，相信我，等我混好了，我带你去更大的工地，让你当老板，数钱。”天知道，那晚，阿力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夜。
是的，阿力已经差不多迷失了自己，他不知道，啥时才能成为那种所谓的“上班人”，他亦不知道啥时才能成为父亲心目中那个优秀的人。夜深人静，阿力有时就想，要是当初高中自己再努力点，要是高中不曾爱上某个人，要是选志愿的时候再慎重点，要是...他甚至有些恨自己，恨那个特别冷的冬天。
不久，阿力就辞去了工地上的工作，却瞒着父亲，说自己已经当上了经理，项目多，很忙。
05
阿力拿着自己一年来省吃节用下来的第一桶金，找了个二手板车，在省城的大街上卖起了水果。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先要让自己活下去，毕业后，他就没问父亲要过一分钱。说给父亲打钱，父亲总说不用，说自己还能劳动，不需要，自己留着就好。阿力也租了个房子，房租水电每月560，阿力已经找了最便宜的房子了。
每天，阿力4点就要起床，去4公里以外的水果批发市场进货，去的越早，货色就越好，也能买个较好的价钱。这天，阿力如期以较低的价钱拿了比较好的货，下午，他到了星光小区门口，据说，这里都是富人居住的小区，碰到新鲜水果，从不讲价。阿力也是第一次来这，因为离家比较远，不过这次水果比较好，想来碰碰运气。果然，出了几单，都是几倍于进价出手的，阿力笑的很开心。
“老板，这个猕猴桃怎么卖？”，阿力很熟练的答道，“一斤十二块，四斤四十块”，阿力在整理货，也没抬头。那是位女士，还推了个小娃娃，“那就来四斤吧”，“好嘞，马上，您稍等”。阿力起身打算去装袋，抬头那一刻，突然停住了。“阿力，是你么，阿力？”是的，他们彼此认识，这么多年，阿力虽然苍老了许多，但还是一张娃娃脸，样子几乎没变，很容易辨识。“阿力，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你还是老样子哈”，没错，眼前这位女士，正是当年的高中同学，也是阿力喜欢的那个女生，叫雯雯，阿力只爱过这么一个人，虽然好多年没见，雯雯也变化很大，但是阿力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嘿嘿，好久不见，我其实”，良久，阿力不知道说啥。
寒暄之后，四斤猕猴桃已经称好，雯雯说，“要不去我家坐坐？我家就在这里面。”“不了吧，你看，这还这么多没卖完呢”，说着，又往袋子里塞了两个大大的果子，递给雯雯，“您慢走哈。”
“谢谢！”
是的，这么多年过去，阿力虽然经历了很多，但是还是无法放下过去，放过自己。这次见到雯雯，虽然语塞，但是，阿力似乎感觉平和了很多。他想起了那段高中岁月，念起了那些起起落落，阿力心想，他应该是放下了，希望每个人都可以过得更好。
06
“爸，我这边走不开，春节要加班，今年就不回来了哈”，放下电话，阿力又抹起了眼泪，他知道，这些年来，最对不起的就是父亲。而，刚刚，就在刚刚，向父亲撒了个谎。一来，过年这段时间，水果生意会好很多，想着可以多赚一些，再来，今年是高中毕业第五年，同学们可能要聚会，他面对不了，也觉得没必要面对。
年三十这天，中午，父亲打来电话，问在哪里吃饭。阿力说，和同事们在大饭店里吃大团圆饭呢，不用担心，吃的很好。这天大家都在自个家里阖家团圆，阿力也就没出摊，买了两瓶郎酒，自己炖了半个猪脚，外加一盘辣椒炒肉，一盘白菜，三个菜，一个碗，一杯酒，这是阿力第一次在外面过年，第一次一个人过年。以前，至少还有父亲，至少还能够为父亲倒一杯酒。
半斤酒下去后，阿力只觉有点晕，倒头睡了，梦里，他梦到父亲，父亲说，阿力阿，你是爸爸的骄傲，又梦到雯雯，雯雯带着儿子在玩，很是开心。
07
半年后的一天晚上，父亲出现在阿力公寓楼下，阿力措手不及，“爸，你咋...”，“孩子，小天告诉我你在这，我就找来了，看，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鸭子，我做给你吃。”阿力知道，老爸可能知道了一切，“爸，你先上来。”
于是，老爸再也没回去过，每天很早阿力就去批发市场去抢货，父亲就先推着板车去早市叫卖，阿力拿到货后就马上送到父亲这来。
半年后，那辆板车换成了三轮摩托车，父亲头发也白了，但依旧很早起床，去找个好摊位。


【小故事·阿力】 生活从来就不曾欺骗你，生命也从来就不曾闯入过恶魔，所有善意的，都是值得珍惜并铭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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