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薪|熟知心脏支架、受医生尊重、年薪百万的器械代表,如今连跳槽都是个问题( 三 )


2017年,孙林离职,离开了工作5年的外资医疗器械公司,去了一家代理商公司 。
在医疗器械产品的黄金时代,各个环节的利润都是水涨船高 。代理商的利润尤甚——以每年20%的速度增长 。
中国大多数公立医院在20世纪初十年的超级扩张之后,逐渐放慢了基建脚步,把重心投入到科室建设——心脏手术成为各个医院争先开展的项目 。
孙林负责的一家三甲医院的心脏支架手术量在三年之内,由每年三四百台增加到接近一千台 。
但在进入代理商公司后,即使在黄金岁月里,孙林却失掉了原来的轻松感 。像行星绕地球一样,每一家公立医院围绕着大大小小代理商,厮杀异常激烈 。因为同行之间的恶性竞争,给医院和医生的回扣,也逐步水涨船高,有的回扣比例增加到了10%以上 。
在激烈的竞争下,即便是顶尖的产品,也很难垄断市场 。在心内科领域也是如此,“同类产品,医生会分单双周,这周用一个厂家的产品,下周用另一个厂家的产品,大家就平分市场了 。”
即便竞争越来越激烈,但借着行业的东风和以往积累下来的人脉,孙林很快开始从销售主管到独立管理一个代理商公司 。
2019年之后的转型阵痛
2019年,国家医保局用“带量采购”这一“杀手锏”,直击药品招标采购领域“痛点” 。
在看到国家医保局重拳挤占药价水分的时候,孙林开始意识到,医疗器械耗材集采也不远了 。
另一只靴子终于在2020年11月7日落地 。那天,在国家冠状支架带量采购竞标现场:冠状支架由均价1万多元下降至700多元——这是冠脉支架产品从九十年代初进入中国后的最低价 。
在持续近二十年的,以人情、金钱构建起来的医疗器械领域的利益链条里,习惯了“红利期”的代理商几乎都难以掉头 。即便政策靴子已落地,他们中的大多数还停留在一种“茫然感”中 。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八点健闻,“做医疗生意,一般就是药、设备、耗材三大领域 。药物集采之后,药不赚钱了,一些人转设备,反腐之后,设备也不好做,一些人就转耗材 。耗材一旦管控后,就没可以继续转的领域了 。”
在过去的一年中,孙林所在的公司想过转型,一度试图进军医疗设备、诊断领域,“越暴利的领域也越封闭,早有先行者,竞争激烈,很不容易进去 。”无数的小医疗器械领域代理商告诫孙林:“这个领域不是你想转就能转的 。就像那些一直做骨科的代理,认识的也是骨科的医生 。突然让他们转到心内科,这一块没渠道,也做不了 。”
在黄金时代最风光的医疗器械代理商,现在却“一地鸡毛” 。
以往有医院资源的代理商是甲方,“厂家给我的价格,我不满意,那我就换一个厂家 。”以往,一些国产的医疗器械类厂家原先毛利率在100%左右,给代理商的价格有很大的谈判空间,代理商因此有多家厂商可以选择 。
但冠脉支架国家带量采购之后,厂家的毛利率从100%压到12% 。再没有折扣给代理商,代理商丧失了话语权 。
国家集采,改变了医疗器械领域的生态 。
以前医疗器械领域的销售模式是层层代理,有全国总代、省级总代、地市总代,还有医院的代理商 。首都医科大学国家医疗保障研究院副研究员蒋昌松提到,假如每一层赚10%差价,集采之后就去除50%(包含给医生的回扣)了,价格被国家集采降下来之后,大概挤出了80%~90%的水分 。
尚未开展国家集采的品类,厂家也开始紧张 。一家与心脏科、骨科无关的生产厂家告诉孙林,打算把总代理砍掉之后,让一点微利给小代理商,直接从厂家拿货 。小代理商觉得利润能接受,就去做 。利润接受不了,他们就直接放弃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