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南风的家

不识南风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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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出去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回来已是华灯初上。和女儿走在繁华喧闹的街头,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只觉得彻骨的冷,冷。阳春三月了,冬天却还是徘徊不去。
匆匆回到我们的小窝,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幸好暖气还没有停,幸好在严冬到来而我们恰恰失去自己的家时,我选择了这套集体供暖的房子。虽然只有五六十平米,虽然只是连阳台储藏室都没有的临街筒子楼,于落魄中的我们也已是莫大的幸福了。
找房子的时候,刚刚落过第一场雪,那是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一场纷扬大雪。素来惧怕寒冷,我不敢想象没有取暖设备怎么度过寒冬。我是一冷就会冻手冻脚,而女儿也已习惯了暖冬,于是咬咬牙,接受了对我来说昂贵得很的租金。只是为了这个冬天可以不再寒冷,只是为了横穿一条马路就可以到达学校,只是为了身体能感受温暖,只是为了心灵能享受安宁。
卧室的窗户面朝西向,站在窗前可以欣赏这个县城最繁华的街景,如果心情足够好的话。这是个不识南风的家。
也许明天就不知该去向何方,但现在,它是属于我的,尽管只是个不识南风的家。
初来时,不能习惯夜晚的喧嚣,总是深夜还无法安睡,黎明已先于晨曦醒来,我是个容易醒睡的人。渐渐的,竟对近在咫尺的喧闹充耳不闻了。
楼下是一座刚刚建好使用的天桥,因为对面就是我和女儿的学校。夜晚,常有人在天桥上漫步谈心,停驻观望,欣赏夜景。有时候,凭窗小立,望着长河一般闪闪烁烁的街灯,望着天桥上或行或驻的人们,我会陷入沉思,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情景,总让我想起卞之琳的那首《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只是,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一扇平平常常的窗子里,有人在伫立沉思吧!即使偶尔抬头瞥见了我的身影,也不会以为这是什么风景,反而会觉得我像个傻子吧!
总是喜欢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就算生活需要我必须实际起来。
拥有了一台旧电脑,每日坐在桌前享受属于自己的难得的安宁,已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苦难在这样的安宁中慢慢淡化了。也许我是在逃避现实,也许我是在麻痹自己,可是如果不这样,我又能怎样呢?
生活的滚滚洪流裹挟着我跌跌撞撞地前进,不能有一丝安稳的喘息,如果再不能在罅隙里寻得些微安宁,我不知还能不能支撑得下去。所以,别说我沉迷,别说我没有沉迷的资格,我只是,为自己的生存寻找坚持的理由。
所以喜欢空间,这是慰藉心灵的避风港;喜欢这里的人,大家素未谋面,却如旧友重逢;喜欢这份感觉,点点滴滴都感知在心底。没有俗世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没有为利益的你争我斗,关心是纯粹的关心,喜欢是纯粹的喜欢,欣赏是纯粹的欣赏。这是我的另一个家园。
一直在别人的帮助下享受着黄钻贵族的权利,我两手空空,却拥有金光闪闪的贵族桂冠,让我尽享辉煌。想起这些,总是感动不已,总是泪湿双眸。今天,是我享有这等权利的最后一天,不会再让谁为我延续这份辉煌了,因为受人之恩,无以回报,这份感念会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我无法安然。
正是阳春三月,最后一次为空间换上春天的套装,让那嫩绿鹅黄的春之色彩,染亮我曾黯淡的眸子,装饰我久已晦暗的梦。巧而又巧的是,QQ农场里竟然得到了一套薰衣草装扮,湛蓝的天空背景下,有悠悠转动的白色的风车,大片大片深紫的薰衣草,多么像青春时代单纯美丽的梦呵!偏爱蓝色和紫色,虽是冷色,却深邃朦胧,呵,今即得此,夫复何求?
明天,也许一切返璞归真,但拥有过,今生无憾!
思绪回到现实,窗外依然有隆隆的车声,依然有料峭的春寒。春过后,就是炎热的夏,不识南风的家,可以抵御严冬的寒冷,却不能把知了的嘶鸣阻在外面吧。可是,我不怕了,我会坦然承受所有该承受的,因为心里有一片天空,隆冬会为我御寒,炎夏也会为我带来,一季荫凉。(2010.3.5)

——纪念租住临街楼的那一年
【不识南风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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