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翁记

适与友漫谈天地,得闻一事,以为有趣。故言于诸君,权作一时无聊解意。
有地曰还锦,方圆四十四里,为其所辖。还锦,江南之地也,中有百二十人户,是事由此发矣。入还锦也,但见或憩于南柯,或枕于黄粱,其身长约六尺,面貌随意,一派正经者,是赤翁也。其人不老,自诩为翁。今言事三,皆翁之事。分与诸君,聊发一笑耳。
赤翁有妻,名曰子系。是日天晴,子系顿色欲外出,着妆容,匀脂粉,久一时也。赤翁见之,大呼曰:“我妻类狐媚,舍我而惑谁?”子系闻言,从中发怒,呵曰:“夫何此言,吾类夜鼠乎?”赤翁畏妻子,作笑曰:“一时失言也。我妻之美,天然之清丽,庸脂俗粉何配?,素面朝天,惑人深矣。”子系惯受此言,怒意方休,整顿衣裳,出门而去,赤翁尾随之。
子系见邻里,与之谈,甚欢。是人为男,赤翁见也,急步而上,嗔曰:“复如是言邪?”妻子见赤翁,疑她品行,指心而叹曰:“从来善变,复疑人心。”赤翁与妻子相争,逢不赢,便泣。子系每见之,谓而叹曰:“吾夫何故大类女郎也。”赤翁闻之,作一怒,又复如前状。
昔赤翁从师诸夫子,端而不学,性喜游玩,或出于群山林间,或没于翠湖烟波,行踪不止定,久不思学。故考较诸事,四书不通,五经不熟,诸师叹之而不惜之。赤翁以为脸面尽扫,遂始奋学,然人坐书斋,心慕山林也。喟然叹曰:“我本鲲鹏,奈何束缚此地,恨不见九霄也。”哀之不幸,振振有词焉。其于学时,见商得利。便学商半就,每见同窗,莫不彰其利,有词形容之,风生水起也。以酒会友,私下谓左右,曰:“吾固穷也。”他人有所知,其虽于工而怨其工,怨其工而不敢言,常谓私人:“我恨之也久矣,只无良计,脱身乏力也。”
【赤翁记】后又考较,赤翁如往。其友劝之曰:“《大学》通明否?格物致知知否?”赤翁曰:“未也,时日长也。”后考较《大学》,题选“格物致知”一词,赤翁不能答也。其愤然曰:“此后必要通明章句,不可如斯,斯不可如矣。”而后,一一如从前,未见君子之志也。其状大如斯,诸夫子设课,一日三学,其有四不来,托辞甚多。时天有阴雨,赤翁卧家酣眠,托人告之夫子,曰:“去书斋学也久,不知竟横生寒雨,是故困而不能来。”夫子闻之,叹之曰:“其心不向学,计万千若无,自弃我奈何?”
非有好笑处,然知此事,于心戚戚然。我人若赤翁,则此生难矣。吾有一言相赠:如此后觉幸福之人,皆因其曾奋学之。故君子不可以业不精,欲业精则先勤于学,如是无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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