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双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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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图片20180309140712.jpg 扶梓愣了一下，扯了扯扶商的袖子：“哥，凡人自己想死，我们救不救啊？算不算干涉了凡人的命数啊？”
扶商抿了抿唇：“被我们看见也是她的命数，救吧。”说罢，他叮嘱扶梓在桥上等他，自己双手一撑护栏，轻轻松松地越过去，随后一道弧线划过，扶商便也落入江中。
扶梓安静地坐在桥上等，她并不担心，扶商要是连一个落水的人都救不起来，那他还不如快点回南海养老。
不一会儿，扶商抱着一个女孩湿漉漉地上来了，随着他的走动，水分飞快蒸发，没几步后，两人浑身就都是干爽的了。那女孩肤色白皙，眉眼清秀，此刻双眼紧闭，面容痛苦。
扶梓伸出两指放在她两锁骨正中间，微微发力，两指泛出微微的青色光芒。她将手指缓缓上移，一直移到女孩喉咙上方。那女孩“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水来，猛烈咳嗽着醒过来。
但那女孩平静下来后，脸上的痛苦之色不仅没有变少，反而更多了。她满面悲伤，双眼像是已经死去的人的眼睛，空洞无神，看不见一丝光亮。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扶梓温柔地说着，询问的眼神看着女孩。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们？怎么办？他们不见了！不见了！再也没有他们了……我要怎么办啊……”那女孩好像被人碰到了痛苦的那个点，她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声音里满是绝望。
“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再也没有他们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
“可是……我该怎么办啊！我真的……真的……不能失去他们……，他们就是我的世界……”那女孩哭得声音都断断续续的，看起来伤心到了极点。
扶梓轻柔地擦去了女孩的眼泪，盯着她的眼睛，用坚定的语调说：“好孩子，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很想帮你，所以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那女孩顿了一下，一瞬间眼里流露出强烈的倾述欲望，但也只是那一瞬间。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你不会相信的，就算相信了，你也不能理解的。没有人能真的懂这种感觉。我说着，你们听着，然后让我放弃、让我好好休息、让我分清，流程总是这样的，不是吗？”
她站起来，朝兄妹两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不过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真的是难得的好心人。”后面一句话她努力说的情真意切，但不管怎么看，她此刻都只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因此说的话也听起来毫无诚意。
扶梓看得出女孩情绪不太稳定，安抚道：“这个世界上，我和哥哥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不能理解的事，所以在全世界这么多人里，我和哥哥是最有可能相信和理解你的。我和哥哥平时都在郊外的猫咖‘树与猫’里，随时欢迎你来。”
女孩勉强笑了一下：“好，谢谢你们的好意。”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背影看上去无限寂寥。
扶梓看着那背影叹了一口气，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的压抑，她调笑道：“这些小姑娘啊，总是能激起我的母性。”
扶商却提醒她：“你没有在她身上闻到什么？”
“啊？”扶梓呆呆地看着她哥“母爱泛滥的时候，鼻子好像就不太好使儿。”
扶商忍不住笑了：“你化形的身体不过二十岁左右。”
扶梓翻了个白眼：“那也抵不过我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事实。”
扶商继续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刚才那个女生，虽然是活人，但是我却闻到了那股味道，离散的魄体的味道。”
扶梓瞬间瞪大了眼睛：“可是她还没死啊？”
“刚才要是没我们，她就死了。”
“哎~”扶梓忍不住再次散发母性的光辉“哭得真可怜，也不知道到底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儿。”
夕阳渐渐将黄色和红色揉在一起，江面上倒影着漫天的火烧云，远处的汽车鸣笛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一切尘嚣都渐渐沉寂下来。这座城市终于能在白日的喧扰和夜晚的霓虹中暂时喘一口气。
扶梓享受着这片刻的寂静，轻轻哼唱起遥远记忆中的一首歌谣，“世人聚散，如云飘荡。神女有情，凡人无寿。坐观沧海，天道永昌。”
扶商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胡乱唱的词，你竟然还记得。”
“你不也记得吗？我一唱，你便听出来了~”扶梓得意地笑。
“神木的寿命没有尽头，但生命却远没有人的精彩。人的爱恨都可以轰轰烈烈坦坦荡荡，但是神木不行，爱恨嗔痴对于神树是禁品。这千万年来，停留在你我身边过的，也只有一个人和一只鸟而已，太特别了，无法忘掉。”也许是环境使人放松，扶商竟然幽幽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他的眼神深邃，看不清里面到底隐忍了什么。
“我们已经见过扶苏了，不知道能不能遇见阿桑，他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当时不懂人间有什么好的，他去了后便如此念念不忘，最后还因此郁郁而终。”扶梓望向天边，眼里有浅浅的忧伤。
“你现在再唱他的歌词，应该懂了些吧。”扶商摸了摸扶梓的头。
兄妹两人干脆坐在桥边，面朝江面，一边享受着夕阳绚丽美妙的景色，一边回忆起往事。
“嘻嘻，我猜，那小子肯定是爱上了一个人类姑娘，但是一来人妖殊途，二来凡人的寿命真的太短了，他才会感慨人间的聚散无常，人类的寿命短暂，以及天道不可抗衡吧。其实如果他一直留在我们身边，不去人间，后来可能就不用难过了。”扶梓把脑袋放在扶手上，盯着微微荡漾的水波说。
“你活了那么多年，心思却还像个人类小姑娘。对于天道的所有一切，你其实都参不透看不懂，却还要向别人传扬这个。哥哥有时候，真的很不放心。”扶商的面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哥哥”，扶梓把脑袋转向扶商“我们快点回南海去吧，我觉得在人间待得越久，心里就越说不出的难受。你给我取的化名‘梓’，不就是故乡的意思吗？”
扶商也看向扶梓，他的眼睛像冷泉，让扶梓不自觉地更认真了些。
“还差四份可以永恒的执念，再等等好吗？我希望我可以一直陪你。神都已经消亡了，我们俩必须相依为命。”
扶梓瞬间察觉出自己的任性，她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开玩笑的啦！当然要等你灵魂补全再回去，不然我们到人间干嘛？吃饱了撑的吗？”
【【现代】双树（12）】说完，扶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恢复到平常元气满点的状态：“回去啦回去啦!再不回去猫崽子们要发飙啦！”
回到猫咖，十几只猫大爷们齐刷刷地盯过去，猫眼里尽是幽幽的不满。
大爷的！又忘记给爷上猫粮！
神树对于残魄来说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所以平常兄妹两并不需要经常外出。猫咖的日子平静而温馨。看看书，喝喝茶，逗逗猫，晒晒太阳。
但是，扶梓始终记挂着那个女孩子，时常会推开门看看有没有来客。终于在几日后的下午，她等到了那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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