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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五)

大生的父亲刘才老汉为了人情钱正发着愁呢！作于杨平的舅舅他一定要把热闹办得体面一些，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妹妹儿子结婚，上次他大儿子结婚他们都办得体体面面的，这次怎么也得还回去。尽管家里没有什么钱，可也要想尽一切办法，除了那几头牛不能卖之外——那可是大生的命根子，这是为大生娶媳妇准备的彩礼钱。
刘才老汉忽然想到，如果再到隔壁支书刘文良家里借五百块钱再加上自己的几百块钱就差不多够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人，更何况是借钱的事，他就更开不了口了。
他来到支书文良家门前，一直来回转悠，浑身觉得不自在。
文良这时候刚好在家里吃早饭，见刘老汉在外面徘徊。就大声叫喊道:“叔，进来坐，外面冷的很”。其实文良也已经五十多岁了，刘老汉大他也没几岁，只是就老汉辈分比他高一辈，所以得叫他叔。
刘老汉进屋后便把手伸出来在火坑上烤火，只见他双手抖得厉害，他自己觉得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心里慌得很！
文良看到他很拘谨的样子，关心的问道:“叔，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害病了，手抖得那么厉害”。
“没有……没有”！他一边使劲的摇着双手一边吞吞吐吐的说道。
“那发生什么事了吗？今日有点不正常啊，叔？”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大生舅的二儿子结婚，今年手头比较紧，我想……想给你借点钱。”
“就这事啊，可以啊，你要多少啊？”
“五百块……五百就够了”
“五百够了吗？”
“够了，足够了。”
“好，我现在就给你去取。”说完他马上进房里取了五百块递给了刘老汉。刘老汉用双手接过钱。连忙点头说道:
“谢谢书记，开春后得钱了便还你，对了，下午你一起来帮忙啊，我们还差人手。”
“叔！我不是什么书记，我和你一样都是庄稼人，有肉吃那肯定得去啊！”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刘老汉把钱收到自己的怀里，刚出门的时候他伸长脖子看了看附近有没有旁人。只到发现没人在旁边之后他才匆匆忙忙的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叫大生从神柜子上方取了几个盘子。老汉小心的把钱在盘子里一张一张的放好，又把其他的几样东西放了上去。
大生今天还专门穿了从柜子里取出了他唯一一件黑色羽绒服，这是他哥哥去年从广州回来买给他的，平日里他都舍不得穿，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他才拿出来穿一两次。他还盘算着等到那一天他结婚了，就可以直接用得上，不要花钱再买衣服了。他昨天还特意花了十块钱从集市上买了双白色回力牌运动鞋，平日里他穿的都是解放鞋，又破又烂又丑，上坡做工可以，像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哪见得了人。今天他还特意洗了一下头发，他快一个月没洗头了，都烧了两桶水才把头发洗干净。他走到镜子面前看了一下，感觉自己帅气逼人，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开心的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又笑，忽然间露出两排大黄牙，他仔细一瞧，天呐！上面还塞了一片蒜叶子。他赶紧去厨房打了盆水洗了又洗，然后又不停地漱口。他突然决定了向支书文良学习，要坚持每天早上刷牙！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到了出发的时候了。刘老汉一手端着装钱的盘子一手提着被子，五六个人扛着礼品向溪头寨子慢慢的走去。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溪头寨，只听到炮竹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大生这时候也拿起一只童卷跑，点燃后抛向空中，只听“蹦”的一声，把其他的的几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大生看到他们被吓坏了，便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
在门前接客的人看到刘老汉一家人来了便朝大伙喊道:“大舅舅来了，准备接客。”说完一帮年轻的后生蜂拥而至把几人的东西接了过去，随后几人便一同去放了炮竹。这是候杨老汉和刘大芝都亲自接了过来，刘大芝看到刘大哥之后突然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很多年没见一样。她赶紧用手的拍了大哥身上的灰尘。杨平这时候拿了一条烟过来递给了舅舅并扶住他的手说道:“舅舅辛苦了，快到屋里去坐，外面冷”。刘老汉这时候分外的高兴，他激动的说“舅舅看到你成人了，打心里开心了，看我这个老馋鬼，现在正来喝你的喜酒呢”。说完一家人都笑了起来。杨平便和舅舅一同进了堂屋。
【破茧(五)】大生这时候还在一旁放着炮竹。大芝大声的向他喊道；“莫放了，进屋得了，炮竹让帮忙的人放”。
大生正忙的手忙脚乱的，他好像听到了后面有人在叫他，他回头一看是大姨刘芝——大生的母亲死得早，从小就是大姨刘芝一手带大的，自然和刘芝的感情最深。
他们进堂屋只后，发现堂屋五六桌到处都坐满了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只见金全总厨正大声的吆喝道:“第一桌添碗粉条，第二桌加碗豆腐……”。大生看到金山这么有能耐，整个场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金全见刘老汉一家人还没得地方坐，赶紧上前说道:“叔老，对不住，现在客都齐了，你们要等一会儿”，
说完便给刘老汉和其他人各递了一支烟。刘老汉急忙用双手接住，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今日辛苦你们叔侄了”。说着两个人把手一握，像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
金全突然又发现支书就在后面，赶紧走过去说道，:“辛苦你们了，里面有一桌马上就好了”。
文良面带微笑的摇了摇手。几个人又同旁边的亲戚朋友相互问好，聊得甚是欢喜，笑声连绵不断！
说话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里面有一桌席慢慢散去了。这时候金全大声喊道:“第六桌收席了，快点别磨蹭了”。随后又叫了刘老汉几人过去坐好！金全又大声的吆喝道“上席了”，一群年轻人端着盘子就开始上菜了，一会儿功夫桌子上便摆满了鸡鸭鱼肉，金全又叫人取了酒水，他再细细清点了一下，微笑的说道:
“菜上齐了，可以开吃了，多喝点酒，没什么好菜招待，对不住各位亲戚”！
文良对着金全说道:“你客气了，你们溪头寨的席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啊！你金全也是个人物啊”。说完众人又全都笑声不断。
“刘支书笑话我了，等下什么菜没有了，尽管呼我，我叫人帮你们添上”。
“好的，好的，你忙你的，不要管我们了”，文良又和金全聊了几句，便和刘老汉几人喝起了白酒。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大生早就开动了筷子，他好久没看过这么多好吃的了。平日里只有到了逢年过节才能吃到一顿饱肉，他决定今天一定要扯开肚皮来吃，不然对不住这满桌子的好菜。
席间杨平又过来敬了刘老汉两杯酒，大生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扯开肚皮做死的的吃。不知不觉他已经吃了四大碗饭了，这相当于刘老汉一天的饭量，他打了几个饱嗝，感觉自己肚子撑得不行，快要吐出来了。他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便打算去门前走一走。在经过堂屋门的时候，他还顺手捧了几手囍糖灌进自己的口袋里。
大生来到门前的大路上散步，瞬间觉得轻松多了，这时候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砰头里坐着一个人，她正不怀好意的对自己笑呢。大生慢慢的走过去对杨燕儿大声说道:“勺子，你笑什么，没看到像我这么帅的吗”。说完大生轻轻的把头发一甩，这一下子逗得杨燕儿笑得更开心了。
“勺子，你不会说话，只晓得笑，我懒得理你。”说完大生继续往前面走着。没想到自己的屁股突然被石头打了一下，他回头一看，燕儿正拿着一块小石头准备打他。大生觉得很奇怪，他没想到燕儿会拿石头打他，他同时也觉得很好玩。他便也捡起了一颗石头向她丢了过去，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打起来了，玩得特别开心。
这时候杨大国刚好从到屋后扛了一捆柴火回来，看到大生和燕儿正在哪里玩闹。便不屑的看了大生一眼，冷冷得说道:“两条勺子，二百五，挑起来有一担好的。”大国刚说完，不料被大生听到了。可大生觉得今天是杨平的好日子，便不和他一般见识，继续和燕儿玩着。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六点钟，刘老汉和文良吃足吃饱之后便打算回家，杨铁生和大芝把他们送到门口，并提醒他们明天早上早点来喝回笼酒。说着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刘老汉便叫上大生一同回家了。
溪头寨这一天炮竹噼噼啪啪的响了一整天，人们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不知不觉暮色已经悄悄地降临了，可人们好像还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之中。

晚上，大生久久没有睡意，今天对于大生来说非常的不一般，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他感到非常的满足。但更让自己想不通的是杨燕儿为什么会打他呢！这三十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女生对自己这样。他甚至想到如果燕儿是一个正常人，再留一个长辫子肯定长得很漂亮，这样该多好。
他突然又想到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这样的场景，这明明是女孩喜欢这个男孩啊！这两个人接下来该谈恋爱啊，他忽然不经意的笑了几声，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在他心里还是觉得美滋滋的，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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