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女士

今天谈起弟弟班主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我初中的英语老师––一个优雅的老太太,她本来在我们初三上半年就到了退休年龄,可她执意要送我们毕业,于是学校返聘她回来教到我们毕业。

每天去她办公室,她桌子上都是一个白色的瓷碗儿,泡着花茶冒着热气儿,象牙白色的书架旁边三个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坚果,几只钢笔零零散散躺在淡粉色长方形桌巾上面。优雅,是我见她第一面闪现的词语,形容她绰绰有余,她着实是一位优雅大方的女士。
有一次,她叫我到办公室,嘱咐完作业,领我到走廊塞给我一大包零食 ,巧克力薯片酸奶还有当时很火的蔓越莓面包。她说,我不知道你们小孩子喜欢吃什么,看见你们课间全吃着这种零食,我就随便买了,这些东西要少吃,里面还有几包大枣干你都吃了。然后我藏在校服里,没走到班级就被半路撞见的同学洗劫去了,只剩下几包枣干最后泡水吃掉了。

那年教师节,我妈买了一箱子仙人掌盆栽,让我送老师,我一个个贴上便利贴写上祝福语和老师的名字。送她了一个玉米色罐子的,那是我一眼便相中的小盆栽,和她气质很合,第一个便送了她。一次,我去问作业,看到她正在给那“小玉米”浇水。她说,她特意去花鸟鱼市场买了喷壶和松土的小铲子 ,这个东西很神奇,我要好好养起来,她说。一个月后,那仙人掌竟真的如同手掌般大了。想起和她鲜明对比的班主任,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竟把我送的那盆“小蓝”放在窗台上,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它顺着风,纠在窗帘上逃走去了,从此了无音信。

毕业考试前一个礼拜,她母亲身体不好住了院。带课老师来的那天,她给我发短信,祝我前程似锦。在那之后,再没见过,那个羊毛卷、珍珠项链、淡蓝色绸缎旗袍、乳白色高跟鞋的高雅女士。

毕业后的这么多年里,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士如她这般大方、这般得体,她是如此的温婉,竟连连接眼镜腿的细绳儿都缀满了珍珠。她温柔待人,从未和学生红过脸,同学们也不谋而合从未拖沓过任何一次作业。每次走到她的办公桌前,我都将作业本整理的整整齐齐放在桌角,好像一点不整齐便弄乱了桌子的“一片祥和”。
好多时候我都在想,我是如此幸运与荣幸,在我过去读书的近二十年里,遇到了这样一位令我每每想起都肃然起敬的老师。
【珍珠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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