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飞绪
图片发自App 每次踏上火车总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像回家,又像远离。小时候羡慕坐过火车的人。弟弟就是那个我羡慕的人。爹爹(爷爷)总带他去赶华塘(闹子,集市)。有时候我走在放学的路上,他们就坐着火车从我眼前呼啸而过。弟弟拼命地挥手大声叫我,那时的火车虽慢,我跑步却是追不上的。他们就在终点等我,然后一起回家。弟弟给我讲火车上有意思的事。他讲的每个事我都没经历过,所以每一个我都觉得特别有意思。比如他说列车员中途给火车头添煤,风一吹,弄得大家满身满脸都黑糊糊的。弟弟说着还拍拍身上的煤灰。我觉得连那身煤灰也是神奇的。
妈妈以前总说,不用羡慕别人,等你长大了有的是火车坐,那时你就不想坐了。
我倒是还没到不想坐火车的地步,不过上大学后真的总要坐火车,有时候是回家,有时候是离开。
那时坐火车总是特别逗。有次四五个同学坐在一起边嗑瓜子边聊天,有个同学说某某坐过了站,大家都笑。结果一会儿我们发现自己就坐过了站。
【火车飞绪】
同行最多的是吉。简直可以称她为金牌搭档。两个人都是逃票的高手。大学四年如果坐过100趟火车,我们至少逃过80次票。为了逃票,我们简直是缴尽脑汁。首先要混进站,然后要躲过车上的检票,最后要溜出站。有个同学从西安逃票回学校,他说正在站台发愁不知道怎么混出去时,站台工作人员看他贼兮兮的样子说,干嘛的,有票吗?他慌了神,说,没票。工作人员说,没票给我出去!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了站。我们几个同学去株洲那次就没那么好运了,其实才两块钱的票,因为赶着上火车,车上没找到人补票,下车罚了四倍。我和吉单独行动的时候却从没失过手。每次回到学校给大家讲我们的神奇经历,Cicy就羡慕不已。终于有次她决定跟着吉逃一次票。结果那仅有的一次被抓了,补票不算,还给罚去扫厕所。她说起来就捏着鼻子: 火车上的厕所真脏啊。你看逃票可是一门学问呢,不是随便谁都做得来的呀。就像一位师姐说的,你不要认为自己在逃票,你要当自己手里是有票的。我试过她的方法,果然好使。就是车上查票的时候你把票递给检票员,那当然是一张废票,但是你要脸不红心不跳,等他看向你时,脸部肌肉保持不动,仅用眼神告诉他,放了我吧,你能行的!然后他就真的放了我。屡试不爽。这里面的决窍是,你最好让检票员一眼就看出来你是学生,还有就是你的眼睛一定要会说话。
工作后再也不逃票了,有时着急赶车没票混了上去,也会赶紧找人补票。不逃票当然少了很多乐趣。好在坐火车的乐趣远不只逃票这一件事。光是看着窗外发呆就够让人着迷了。如果有个相好的伴侣同行,那么整节车厢就都是回家的味道。
没有人同行的时候我就任凭思绪纷飞。有时候窗外一棵飞驰而过的树可以把我拉回到十几二十年前。摄影师姚瑶说她是一个局部不在此处的人。我也一样。某一部分的我总是停留在过往的某一个瞬间,悲喜皆有。有时候我只要凝神屏气就可以穿越回去。坐火车的时候穿越起来会特别容易。
所以我喜欢坐火车。对我来说它并不是目的,它只是一种方式。当我随着摇滚的车厢忽忽而前的时候,我并不是要去一个地方,我只是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