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

【爸爸,爸】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总觉得应该为我爸写点儿什么。小时候,在我看来他是那么的高大帅气,又是那么的和蔼。他会用他宽大的手掌把我举的很高很高,会用他挺直的后背把我载的很远很远。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变了,他变得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我记得那是2011年,那一年,爷爷去世了。我当时还小,不懂什么骨肉亲情。我也说不清他当时是什么样子,我只记得他一言不发的守在灵堂里,吸了将近20年的烟也在那几天戒掉了。再后来,他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和人聊天,而是变得寡言少语。妈妈说那是他心理上还接受不了爷爷去世的事实。说实话,我不懂,但是我再也不敢靠近他,因为他让我觉得害怕。不顺的事情几乎总在同一段时间发生了。就在爷爷去世半年后的一天,我和姐姐出了车祸,因为在农村,道路监控设施还没那么完善,司机逃逸了。不幸中的万幸,我们都没有什么大的生命危险,却也摆脱不了小腿骨折需要做手术。当时我13岁,姐姐20岁,他43岁。因为姐姐伤的比较严重,妈妈为了能更好的照顾我,让我在医院多住了几天。他只在出事当天和回家那天来过,其他时间再也没来过,那时正是农忙的季节,而且家里还有一个读小学的弟弟需要人照顾。当我天真的以为一切都还如之前那样时,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改变。我们在医院住了22天,22天,全是妈妈一个人在照顾我和姐姐。出院的第一天,他就和妈妈吵了架,那是我至今为止看到他们吵的最凶的一次,也就是从那以后他成了我和姐姐还有弟弟最痛恨的人。他看到我和姐姐躺在床上不能动,他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责备。他的话很难听,我当时在想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又过了半年,我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床走动了,妈妈很高兴,全家人都很高兴,而他却说了这么一句:‘‘你能走了,我却欠下了一屁股债。’’如你所想象的,我们起了争执。又过了十多天吧,他说:‘‘你去上学吧。’’我很明确的告诉他,我不去。我不去,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摔倒,而是害怕老师同学们异样的眼光。最终,我还是去了,不是因为他,是因为妈妈和姐姐,我姐姐初中毕业就辍学了,不是因为成绩不好,而是因为穷,因为她还有弟弟妹妹。她伤的比我重,本来她是快可以下床走动的,却因为在去医院复查的路上因为司机刹车太急又把腿伤到了。我去上学,是因为想要妈妈能更好的照顾她。在学校,我拄了一学期的拐,果然,我还是受到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还有他们异样的眼光。但我却不得不承认,我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得到了很好的锻炼。他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就回来两三次。之后的几年,他还是和妈妈各种各样的吵,但每次都离不开出车祸这件事,永远重复的那些话,无尽的责备。后来,说真的,家里都没人理他,而他却仍然每次回家都在喋喋不休的重复那些责备。我已经从讨厌变成了厌烦。四年,整整四年,家里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叫过他一声爸爸。2017年,我们终于还完了外债。而他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晕了过去。医生说是多年的劳累所致,妈妈说是喜悦。妈妈这几年一直在调节他与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效果却一点都没有。当他醒来后,他终于笑了,露出了多年久违的笑容。我知道他很累,但我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累。直到那天,我才发现原来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他头发白了,眼睛也失去了光泽。是的,我忘了,他已经是年近半百的人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好起来了,只是,我再也不叫他爸爸,而是叫他爸。一声爸爸,说明你还小,他还年轻;一声爸,意味着你已长大,而他正在慢慢老去。普天之下的父亲都是这样,他们为了家庭可以放弃自己的健康。也许他们会让你觉得很烦很讨厌,但他们确实是为了你好。也许你们之间有矛盾有冲突,但请你记得,他是你的父亲,没有他几十年如一日的付出,有哪来今天的你?也许他贫穷,也许他没有文化,也许他说话难听,也许……但你一定要记得,他是你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和妈妈一样对你最好的人。所以,小孩子们,多去叫一声爸爸吧,他永远都不会烦;成年人,多去叫一声爸吧,因为你能叫他的次数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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