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在故里过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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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起床,刚睁开眼,就看见雁阵从窗前经过。真好,我知道它们要飞往不远的河洲。
出去,没有一点风,太阳也很好。晴和的冬日,人心静如太初,如回儿时。
走远,山道走一百年也走不厌。边走边踢石子玩,如少时上学路上。最平坦的路段,干脆得得驾驾地“骑马”,长风过耳。
一个小小的瀑布下,一园青青的竹林外,一块绿绿的菜地边,一蓬干白的厚草边,我发现了一株腊梅。它刚刚开了。
每次看见梅都惊喜,都想扑过去抓住它的枝端详审视。这枝梅开得不多,多的是无数鼓鼓的蓓蕾,正积攒着冲天的力道。闭上眼,满树花开似乎伸手可触。
不要什么颂词,梅在心中了,今生不离。想这梅从十一月开到三月,几乎半年的花期,真算是故人知己,慰我多念之心。这是多少年修来的情意和福分,标记着故园消息。
我下到河滩,河水平如蓝天,芦荡宛如草场。我看见一只白鸟,在芦苇间一步一步地走着,样子和人差不多。它真能走,足足走有二三百米。遇上小片水,它也走过去,好像它会踩水。它偶尔停下,啄几粒草籽,或低头在水里捉几尾小鱼或虾米。它走路的姿态一点也不美,长得也干瘦,似乎很虚弱。走走停停,看看天空和河岸,也看看附近随意戏水的野鸭。野鸭成对,在水上划出整齐的水线或水波,让人想到军舰出海。这白鸟一声不吭,它走到了这片芦荡的尽头。
它立在浅水里,它和它的倒影成了洁白的精灵,如保龄球的排列,比行走着时漂亮了许多。我想它是要在面前的深水里凫着前行,还是要扭头重走来路。正推测,忽然它扇翅腾起,如大侠出手,如高手上阵,那样子就如飞天的神使离开天宫,要去向下界传达密令。走着那么丑,飞起那么美,它还是它啊,如果不是亲见,我不可能相信,也无法想象。我目送它落到远处的沙洲,我怀疑它可是从扬子江来的白鹭。
父亲在山那边喊我,我得回去。我跑上去,和他一起回家。到门外,见我的侄子和儿子正在栽树。他们在野外见到两棵小榆树,他俩舍不得它俩,就把它俩移回来了。小树新枝,薄皮青嫰,枝头正潜伏着春。他俩给小树浇水,我家门前又有两个树少年了。
我们在门外的碾盘上坐下,烟还没点着,我四川的表姐来看父亲了。她昨天刚到老家,她七十多了,和她的舅舅我的父亲都是白发胜雪。她身边的女儿,和我仿佛年级,她读高中时总是往故里写信,我总念给父亲听。我几岁记事起表姐就来看父亲,这几十年没有断。
手机里不停有友人发来的问候。最后一批九零后告别十八岁的感慨正在刷屏,他们还没踏入成年之门就沧桑在心。瞬息万变的世界让人心过早苍老,那白发老夫少年心该从何说起?
【且在故里过新年】最平常的一天,平静安然地过去。一家人把饭桌抬到院里,家常饭和着家乡话,农事桑麻孩子学习,都是最真切入心的言语。举目看天月正圆,无边澄碧,四海迎来新年,我在故里盼望明天最好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