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干爹是棵树
小时候,我很爱哭。你恐怕想不到我哭的情形:听家人讲,我一两岁时,特别爱生气,稍不顺心就会发脾气,遍地打滚;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把我哄“乖”;甚至别人越哄我,我哭得越凶。可以叫做“昏天地暗,日月无光,死去活来”。我们农村人叫做“哭憋气”了,一下子昏过去,要使劲掐捏“人中”,方才缓过劲来。
【我的干爹是棵树】别的孩子也爱哭, 大约“夜哭”得凶了。于是在村口的路边转拐处“搭个桥”,说是找个“干爹”啥的。程序是这样的:先由当地知名“算命先生”选定地点“,我们那儿没有什么大的河沟,就在水沟上用几根小木棒搭座”桥“。届时备些酒菜杀只正宗土鸡、摆上香烛和竹制弓箭等候。当遇着第一个成年男人时即上前拦着认干爹,说明孩子犯有“关煞”,不好带,请求射箭去“关煞”,然后向干爹敬酒菜,孩子行跪拜礼,干爹给孩子取吉祥的名字,“打发”点钱(表示点意思),礼毕,各自分手;日后便认作亲戚走动。
我也曾经被弄去,找过“干爹”,无奈十分喜剧,但被别人发现了 。那人比兔子还跑得快,没有被家里人“逮”着,左等右等,到中午时分,没有其他人从那儿经过。于是乎,“找爹计划”失败。一家人享受了那些“肉菜美食”,现在的人吃得到一只土鸡都不那么容易哦,当时,绝对算是打了大大的“牙祭”。
“夜哭”凶的孩子,也有安”指路碑“的,说是安了”指路碑”,就不会哭得那么厉害。大概因为家乡的“传统文化”氛围的确浓厚,我那可怕的“白天哭”的症状,要用“夜哭"的方子弄一下,还是知名先生的点子。看似用一块小小的木板做成这样简单的指路碑,上书“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一念,一觉睡到大天亮”;还写有"以当地为坐标,上下左右,东南西北的方位走向"。我的“酷'相依旧,不过指路碑的价值意义无比。你想:一处三岔路口,一个要去西河村办事的人,往左是去东庄村的,往右是走西河村的,没有这块指路碑,这人径直往左走,白走一天还不算,要办的事又没办成,错失良机。如果是遇到要紧的,走错路就更麻烦了。所以,农村安”指路碑“应该是一个朴素的思想哦,总是有用的吧?
现在出现更文明的'指路碑"了。有灯箱排的、有反光漆制作的,总之形式多样。如国道、高速公路、甚至连村庄也竖起大大的指路碑,给外人或来往车辆指明了方向。大大地提高了人们的办事效力,不再给陌生来往人找麻烦了。现在,我一想起”指路碑“,觉得好有趣!每次回家去,都期待有这样的”惊喜“,期待有这样的发现。
对于顽劣、哭性不改的我,家人没有办法了 。不知哪位祖祖说,夜蒿树的鸟叫大概会吓了我,让我不该再‘乱哭",后来就在房子旁边小山坡的大树下,焚香化纸,我向大树行礼拜了”干爹“。今天想来,应该是那棵夜蒿树上栖息的猫头鹰,在夜间活动的叫声”治“我,我就是害怕猫头鹰的叫声。
于是,我的干爹就是那棵大夜蒿树了。我孩提时,经常带领弟妹在树下玩耍,还给干爹敬过酒呢!就是给”他老人家“浇水哈!
树啊,鸟啊,一切大自然,其实我们都要有敬畏之心呢!我现在的木讷,迟钝莫非与”干爹 “教化有关么?
“干爹”,何时,我再给”你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