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浦萧条音信稀 , 百劳东去燕西飞 。
玉钗敲断灯花冷 , 游网乘空蟢子非 。
沉水齐心燃宝鼎 , 金钱织手卜灵龟 。
数期细认先天课 , 甲已多加归未归 。
——宋·张玉娘《闺情四首·卜归》
钗卜、灯花卜、龟甲卜 , 玉娘病急乱投医似的 , 所有的占卜方式 , 她几乎用了个遍 。结果呢 , 就像诗里说的 , 所有的占卜最后都是凶兆 。
古人迷信 , 将灯花作为喜事的预兆 。傻姑娘张玉娘 , 呆呆的看着灯花空等了一夜 。可惜 , 直至“玉钗敲断” , 也没有等到灯花结成花瓣的形状 。
诗中的“蟢子” , 又名“喜蛛” , 它常常结网于墙壁之间 , 因其织网形同八卦 , 故“蟢子”又是吉兆的代名词 。不幸的是 , 张玉娘只等了个“游网乘空蟢子非” 。
占卜似乎总是反的 。不久之后 , 玉娘收到消息 , 表哥沈佺一举中第 , 列位榜眼 。
她还没有高兴太久 , 噩耗紧接着又传来了 。沈佺在路上不幸染上伤寒 , 一病不起 , 没过几天竟然驾鹤西去 。
大喜与大悲同时而来 , 可想而知 , 柔弱的张玉娘 , 受不了这种 ***。
仙郎久未归 , 一归笑春风 。
中涂成永绝 , 翠袖染啼红 。
怅恨生死异 , 梦魂还再逢 。
宝镜照秋水 , 明此一寸衷 。
素情无所著 , 怨逐双飞鸿 。
——宋·张玉娘《器沈生》
张玉娘终日以泪洗面 , 如是六年 , 郁郁寡欢积郁成疾 , 最后伤心而绝 。
玉娘有两个侍女 , 一曰紫娥、一曰霜娥 , 二女皆通文墨;她还养了一只通晓人性的鹦鹉 。张玉娘将自己的两个侍女和这只鹦鹉 , 号为“闺房三绝” 。
主人去世后 , 两个侍女先后忧郁而逝 , 那只聪慧的鹦鹉 , 同样悲鸣不止 , 不久之后 , 声尽而亡 。
直到女儿去世 , 当父母的才明白玉娘的一颗忠贞之心 。“父媪哀其志 , 请于沈氏 , 得合葬于附郭之枫林 。”直到此时 , 这一对痴情的男女 , 才终于走到了一起 。
郎有情妾有意 , 他们一个矢志不移 , 得中榜眼 , 一个红颜薄命 , 青春殉情 。玉娘和沈佺的故事 , 感动了千千万万人 。
清朝人写的《祭张玉娘文》中有云:“吾闻天下之贞女者 , 必天下之情女也 。从一而终 , 之死不二 , 非天下之大钟情者能之乎?”
当然 , 也有批评张玉娘的声音 。就比如《四库全书》 , 作者揪着玉娘给沈佺回信的细节不放 , 公然指责她道:“失礼之咎 , 目不可掩 。”(玉娘“失礼”的行为 , 都叫人看不下去了)
单就节操这一块 , 张玉娘要比假道学家们 , 高出来太多 。道学家的节操掉在了地上 , 张玉娘的忠贞 , 却早已飞到了天际 。
即便阴阳阻隔 , 哪怕父母反对 , 面对挚爱之人 , 玉娘的忠贞至死不改 。诚如她在诗歌中写道的:
山之高 , 月出小 。
月之小 , 何皎皎 。
我有所思在远道 ,
一日不见兮 , 我心悄悄 。
——宋·张玉娘《山之高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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