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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处》第六章（云淡风轻）

《灯火阑珊处》第六章（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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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灯火阑珊处》目录

连载风云录

文/简娟
那个暑假，子涵每隔几天就去秦书扬家跟他借书，每次只借一两本，看完了再去借，她还跟着秦书扬开始练习书法，她甚至连纸墨笔砚都懒得买，想写字的时候就直接去敲门。而秦书扬是个宅的不能再宅的人，周一至周五的白天，秦父秦母都不在家，无论子涵什么时候去敲门，秦书扬不是在看书、临帖就是在睡觉，偶尔去打打篮球，反正子涵总是能够很轻易地找到他。对于秦书扬和子涵频繁的独处，秦父秦母和林父林母竟然也都觉得理所当然。
有一次周五中午，秦母回来拿东西，一推开门看见秦书扬和子涵正在吃面条，她愣了一下，秦书扬和子涵也吃惊不小。秦母走过去看了看秦书扬和子涵碗里的面条说：“书扬，这面条是你做的？”
“嗯。”秦书扬红着脸点点头。
“你就给子涵做这个吃啊？你看你的鸡蛋都煎胡了，西红柿看着还可以，就是汤太多了，下次下面条的时候不要放这么多水。”
“阿姨，鸡蛋，是我煎的。”子涵不好意思地说。
“哦，是你煎的呀，书扬，子涵是客人，你怎么能让她自己做饭呢，”秦母到厨房看了看被搞得一片狼藉的灶台，说：“你们以后中午就别在家里吃了，想吃什么，到街上吃，书扬，你是该学学做饭了，男人会做饭结婚后家庭会更幸福的，你看你爸的菜做得多好。”
秦书扬和子涵红着脸不说话，秦母到卧室取了件披肩后知趣地走了。
“书扬哥，这鸡蛋是不是很难吃啊？”
“还好吧。”
“我怎么觉得有一点苦呢。”
“那你吃我这个吧，这个没你那个那么胡。”秦书扬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和子涵碗里的鸡蛋换了一下。
“这个是好一点，平时看我妈煎鸡蛋很容易的，怎么我煎的就总是胡呢？阿姨说的对，我也要学做饭。”
“就你？算了吧，还是等你考上大学再说吧。”
那天以后，秦书扬做的西红柿鸡蛋面水平越来越好，那个暑假，他和子涵吃了一个暑假的西红柿鸡蛋面。
秦书扬的书房里有各种毛笔字贴和钢笔字帖，颜体、柳体、楷体、行书、隶书他都会，不过他最喜欢的是楷体和行书。
“书扬哥，为什么你的字这么漂亮？这个是什么字体？”子涵指着秦书扬书桌上写好的字问。
“这是小楷。”
“这个呢？”
“这个是行书。”
“那这个呢？”
“这是隶书。”
“我还是觉得小楷好看些，我想练这个，书扬哥，你觉得我练小楷好吗？”
“好。”
“为什么？”
“字如其人。”
“你说什么？”
“我说，小楷好看。”


《灯火阑珊处》第六章（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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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涵又抱着从秦书扬那里借来的书回家了，林父出差，林母忙得不可开交，她一个人在家，也不想复习功课，就啃那些从秦书扬那里借来的书，有时候看了两个小时，然后睡了一个上午。
电话响了，睡得正香的子涵一听是秦书扬的声音，一下子坐了起来，“书扬哥，是你啊。”
“你在干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秦书扬问。
“我，我，我在写作业啊。”
“写作业？嗯，今天中午有地方吃饭吗？”
“没有，到街上吃。”
“我请你吃饭吧，你上次不是说哥哥要请妹妹吃饭的吗？”
“我就是随便说说。”
“你下来吧，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子涵匆忙换上一条自己认为好看的裙子，在镜子面前折腾了好久自己认为怎么弄都不好看的头发，风风火火地下楼了。
“你想吃什么？”秦书扬问。
“我想吃，火锅。”
“这么热的天，吃火锅？你不怕上火长痘痘？”秦书扬笑得有点坏。
“我才不怕，哪像你，成天弄得那么整齐干净，是想要给谁看吗？”子涵一脸鄙视的表情，秦书扬听得明白，子涵是在讽刺他，可他并不生气，也不解释，只是笑，笑得那么深沉，还真有点哥哥的风度和味道。
两人来到火锅店，点了一份鸳鸯锅，子涵专门吃辣的，秦书扬只吃清汤的那一边。
“少吃点辣椒，长痘痘就不好看了。”秦书扬说。
“我才不管呢。”
“马上要开学了吧？”
“是啊，为什么暑假这么短啊，真不想去学校。书扬哥，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后天。”
子涵放下筷子，她没有想到秦书扬这么快就要回学校，明明离9月1号还有一个星期。
第二天夜晚，子涵打电话给秦书扬，说祝他一路顺风。秦书扬在电话里一本正经地说：“你终于有点做妹妹的样子了，乖乖把我给你的那些书看完，我寒假再回来看你，我会给你带礼物的，有事可以打我宿舍电话，你记一下我的号码。”
秦书扬给子涵的书中，除了一些散文集和外国名著外，还有几本特别老土的书：《道德经》、《了凡四训》和《警世通言》，而且秦书扬还特别跟子涵强调，这几本书一定要认真读。
寒假。
还有那么遥远。
中间隔着漫长的四个多月呢。
开学后，子涵在繁忙的功课中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期待寒假快一点到来。
早自习的时候，子涵正在读《道德经》：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
“你在读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懂？”周然问。
子涵将书的封面对着周然。
“《道德经》？你在读《道德经》？”周然显然觉得不可思议，她将手背放在子涵额头上试了试，“你没有发烧吧？”
“你才发烧了呢。”子涵将周然的手推开。
“天啊，这是多么古老的书啊，这都是那些老头才读的东西，你哪儿来的这本书？”
“别人给我的，他说这本书里面有大智慧，他让我一定要认真读。”
“别人？哪个别人？”
“我觉得这书里面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虽然我不是完全能读懂，你看这句：‘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是不是很有道理？”
“什么跟什么呀，反正我看不懂，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哎，快说，别人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我说呢，怎么你这么用心，不就一本书嘛！原来别人是个男的。”
“你胡说什么呢？”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懒得理你。”
“不理就不理。”周然测过身，手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读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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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周末子涵都会往秦书扬宿舍打电话，对他倾诉自己的烦恼、快乐还有一些小秘密，每一次秦书扬都是接了电话然后再回拨过去，这样一来，一个学期过去了，子涵买的一张50元的IP卡竟然还没有用完。
时间一久，秦书扬全宿舍的人都知道秦书扬有一个邻家妹妹，叫林子涵，正在读高中。秦书扬不在宿舍的时候，几个无聊的男生接了电话就会逗林子涵，想尽各种方法套她和秦书扬的关系，但子涵每次都能伶牙俐齿地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盼望着，盼望着，寒假快到了，秦书扬快要回家了，子涵兴奋得几个夜晚都没有睡好。
终于放寒假了，回家之前周然说：“子涵，陪我去逛街吧，我想买条围巾。”
“不行，今天不行。”子涵迅速地收拾书包。
“你干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一个人不想去。”
“我今天要去接一个很重要的人。”子涵眨巴着眼睛很认真的说。
“很重要的人？谁？我认识吗？”
“你以后会认识的。”
见子涵表现异常，周然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个男生吧？”
“周然，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子涵背起书包准备撤离。
“等等，”周然一把拉住了子涵，“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老实交代，我就不放你走，快说，是不是个男生？”
“好吧，我就告诉你吧，是个男生，时间来不及了，我不跟你说了，他马上就到了，我要去接他。”
“不对，我猜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你说什么呢？谁喜欢他？”子涵突然觉得自己这句话很没有底气，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他是我爸同学的儿子，我们是邻居，我叫他书扬哥哥，这下你满意了吧，我走了，回头找你。”子涵大步跨出了教室。
“他是干什么的？多大了?”周然的话被甩在耳后，子涵已经一路小跑下楼了，周然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肯定有秘密，难道她开窍了？”
公交站牌下，子涵搜寻着每一个从火车站开过来的公交车上下来的人，都没有看到秦书扬。正当失望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喊了一声：“子涵。”
子涵回过头，没错，就是秦书扬，他拖着行李箱，戴着手套，站在她的身后。
“书扬哥，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我明明没有看见你下车啊。”
“我打车过来的。”
“打车？哦。那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呢，还绕到这里来？”
“因为我知道你在这里等啊，傻瓜。”
回到家，刚放好行李，秦母打来电话，叫秦书扬中午随便到街上吃点东西，说自己夜晚才能回来做饭，中午走不开。
“妈，您放心吧，我这么大了，知道照顾自己，您忙工作吧。”秦书扬说。
“书扬哥，快过来，快过来，你的书房有蟑螂。”子涵看到秦书扬书房的窗户上有一只一动不动的蟑螂，尖叫起来。
“谁？谁在我家里？怎么有个女孩子的声音？”
“妈，这个……是子涵，她在我家里，她今天刚放寒假。”好像是被母亲发现了什么，秦书扬脸红了。
“是子涵啊，你带她一起去吃饭吧，这孩子，她中午也没有地方吃饭的。”
秦书扬放下电话冲到书房，看到子涵正拿着一本书对着蟑螂不知如何下手，他走过来，扯了一张纸巾，包住蟑螂，扔进了垃圾桶。
子涵仍惊惶未定，“它为什么不动？”
“傻瓜，冬天怎么会有活的蟑螂，这只蟑螂一定是夏天从哪里爬过来的，有什么好怕的，胆小鬼。”
子涵尴尬地笑笑，突然觉得秦书扬的聪明和沉稳给了她特别踏实的安全感。
“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说过寒假回来要给你带礼物的。”秦书扬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条粉色印着牡丹花刺绣图案的围巾。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图案的？”
“我猜的，来，我给你围上，怎么样，暖和吗？”
“好暖和，我们去吃饭吧，我肚子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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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扬带着子涵去吃麻辣烫，其实他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他吃东西和他穿衣读书一样讲究，况且他肠胃不好，一吃路边摊就容易拉肚子，但这是子涵爱吃的，每个周末，子涵都要和周然一起来到大排档好好犒赏自己一顿。
在大排档一角，偶遇周然，周然大声喊道：“林子涵，”然后笑得前俯后仰，“你怎么这么笨，你不知道我也会来这家吃麻辣烫吗？”
子涵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周然秦书扬的存在，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撞破，她只好硬着头皮对周然说：“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其实她心里一点也不乐意：周然啊周然，你逛哪里不好偏偏逛这里，我可是一个学期都没有见到书扬哥了。
简单介绍一番之后，周然大大咧咧地吃着麻辣烫，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就是你的书扬哥哥啊，嗯，我今天可要放开了吃。”
子涵在桌子底下踢了周然一脚，周然故意使坏：“你踢我干嘛，我又没有说错话。”
秦书扬笑而不语。
饭后，子涵说要和秦书扬去逛街，周然凑到子涵耳朵边上说：“知道你不欢迎我，我撤了，不过，他看起来还不错。”然后她朝子涵眨了眨眼睛，知趣地离开了。
“书扬哥，周然说的话你不要介意，她说话一般都不经过大脑。”子涵想解释什么。
【《灯火阑珊处》第六章（云淡风轻）】“我们去看看CD吧，王菲又出新专辑了。”
“好。”
……
“书扬哥，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什么？”
“我很快就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真的？”
“我妈怀孕了，她不想打掉，而且我也很想要个弟弟或妹妹，你说，我爸会被开除吗？”
“傻瓜，哪有那么严重，最多也就是降级降职处分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你哥哥呀，我懂的比你多……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啊，我才不会吃醋呢，有了弟弟或者妹妹，我也不会失宠的，爸爸妈妈还会像从前一样爱我的。”
“子涵，”秦书扬望着子涵的眼睛，他本来想说一些柔情的话，可是又觉得他眼前的子涵确实太小了，或许她根本听不懂他的话，然后他换了一种豪不经意的口气说：“放心，作为哥哥，我会永远宠着你的。”秦书扬一只手轻轻地搂住了子涵的肩膀，就像哥哥疼爱妹妹那样。
子涵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竟然没有回应秦书扬。
秦书扬伸出小手指，“你不信？”
子涵慢慢伸出小手指，和秦书扬的小指钩在一起，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正被秦书扬搂着肩膀走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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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下学期，子涵有了一个弟弟，林父想方设法打通各方面关系，才生了二胎，为此，林父也官降一级，写了检讨，交了罚款。纵然如此，他们都认为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
自从有了弟弟，家里变得吵闹起来，小家伙白天睡觉晚上哭闹，害得子涵周末都无法安静地复习功课。
还好，秦书扬就快回来了，他大学毕业了，他要到县司法局工作，这样一来，子涵每天就可以见到他了，想到这里，子涵开心地笑了。
高二的那个暑假，秦书扬的书房理所当然地就变成了子涵的书房，因为离秦书扬上班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子涵家里实在是太吵了，在子涵的主动要求下，她白天都会到秦家去写作业。
对于子涵和秦书扬的朝夕单独相处，林父林母一开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时间一久，也不是没有顾虑的，秦书扬一表人才，而子涵也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家里的小宝宝这么吵，而且子涵马上就高三了，权衡利弊，他们不得已，竟然答应了女儿的要求。而最主要的原因是，林父林母一致认为，以秦书扬的人品，不会对女儿造成伤害。
林父林母的判断不是没有根据的，秦书扬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很多，他聪明儒雅、安静而沉稳，有着超乎年龄的理智。
秦书扬第一次拿到工资，给子涵买了一台精美的唱片机。
秦书扬会在周末带子涵出去“吃大餐”，给她买书、磁带和布娃娃。
秦书扬虽然学的是法律专业，但是他当年高考数学却是满分。而子涵偏偏最头痛的就是数学，她经常说：“书扬哥你是不是个天才？怎么可以数学考满分？”
而秦书扬的回答总是淡淡的一句：“文科卷的数学又不是很难。”
这样一来，秦书扬理所当然地成了子涵的数学辅导老师。
每次秦书扬给子涵讲解演算的时候，他们的脸挨得那么近，子涵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秦书扬软软的散发着清香的头发，感觉到他呼吸的节奏和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每次讲完一个步骤，秦书扬总会抬起头，看着子涵的眼睛，轻声问道：“听懂了吗？”
秦书扬的声音如此温柔，正好迎上子涵凝视的双眸，在那慌乱的对视的几秒钟，子涵的眼神总是闪躲，每当此时，秦书扬就会抿着嘴唇微微一笑地问：“你又在想什么呢？”
“书扬哥，数学真是太难了。”
秦书扬无奈地摇摇头，他看着子涵仍显稚气的脸，笑得意味深长，那笑容里似乎有着某种捉摸不透的深刻含义，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好吧，我们从头再讲一遍，这次不要再开小差了。”
“哦，知道了。”
“你看，这个三角函数……”
“书扬哥，你用的洗发水是什么牌子的，怎么这么香？熏得我都没办法集中精神。”
“明明是自己跑神，还怪我的洗发水。”
“我开玩笑的，你继续吧。”
“不许再开小差了。”
“知道啦。”
有秦书扬陪在身边的日子，幸福总是那么云淡风轻。
能够经常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可子涵时常还是有一种负疚感，她不停地问自己：“难道我早恋了？”
然后，她又对自己说：“我不能早恋，可是我喜欢他，我该怎么办？只要不影响到学习，我就没有错吧，喜欢一个人是不受控制的。”
确实如此，喜欢一个人是不受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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