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教养，你说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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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璀璨的烟火和声声爆竹，阿山心里乐开了花。日子过得虽没有大富大贵，但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陪在身边，老伴儿在里里外外忙活着，阿山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爸，家里的酱油和醋不多了呀。”阿山的婆娘喊道。“我去买。”阿山回答。去小商铺的路上，阿山看见街上停放了很多小车，琳琅满目。心想“也许几年后，闺女儿子长大了，自己也能坐在这样的车子里，去往孩子们的家里。”
“三叔，三叔。”阿山似乎听见什么人在喊他。年纪大了，耳朵也有点背。他回头，忽然一辆白色越野车缓缓停了下来，车窗也慢慢摇下来。一个锃亮的脑袋伸出来，“三叔，晚上我和大哥去你家哈。”
这个中年男人是阿山的侄子，叫果子。果子的爹跟阿山是亲兄弟。现在果子有出息了，在省城工作，买了房子和车子，娶了媳妇，还有了两个孩子。村里的人都对他竖起大拇指。
02
阿山回到家，告诉老婆和孩子们，侄子今晚要过来一聚。
阿山和孩子们便兴冲冲地忙了起来，贴对联和窗花。阿山的老婆在准备着做菜。不一会儿，房子里里外外便焕然一新。家里的两条土狗望着红艳艳的春联，闻着菜香的氤氲，时不时地摇着尾巴。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侄子来了。落日的余晖挥洒在宁静的村庄里，也映照在儿女的脸上。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儿子和女儿叫嚷着要吃饭，阿山执意再等会儿。
03
阿山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半了，估计侄子一时半会是过不来了。“不等了，咱吃饭吧。”阿山对着家人说。
阿山的老婆把炒熟的菜又都热了一遍，再把可乐启开，给家人倒上。电视里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正在播着，阿山举起茶杯，对着家人说，“又是一年啊，咱这一家子虽没有大富大贵，但这一年里我们都在一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这就是最大的福气。”
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是啊，平凡的字眼，却是多么难能可贵啊。阿山回想这大半辈子，虽算不上活得荡气回肠，却充满了坎坷。
【有没教养，你说了不算】九六年一场车祸，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从此生活一落千丈。春节成了阿山最害怕的节日，因为一到这天，家里就挤满了要账的人。好不容易把债还清了，有了一个大胖小子。老天又和阿山开了个玩笑，一三年阿山病倒了，患上了脑血栓。这一次阿山像是初学步的孩子，走路蹒跚。
医生告诫，必须戒烟戒酒，忌生气，控制血压。不为自己活，为了一双可爱的儿女。阿山硬是把伴随自己三十年的烟酒给戒掉了，坚持每天爬山进行锻炼。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阿山又站起来了，还能像以前一样骑摩托车去赶集，去接送儿子上下学。
04
“三叔，我来了。”听到大门的晃动声，果子的喊叫声，阿山缓过神来，出门迎客。
来的人正是果子，随后是刚子（阿山大哥的儿子，也就是大侄子）。见到侄子们，阿山的眼角眯成了一条线。毕竟一年只见一次，相聚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
“来来来，快点进屋坐。”阿山招呼着两个侄子。刚子还是和往常一样，精神焕发，带着老总的锐气和灵气。果子今晚倒是有些异样。走路摇摇晃晃，脸颊红彤彤的，说起话来没有逻辑。一进门，就搂住阿山的儿子小虎。
小虎哪见过这阵势，被果子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进屋后，阿山问两个侄子，要不要再喝点酒。刚子说不喝了，他和果子在一块儿喝过了。果子喝得太猛，看样子是醉了。
05
刚子向三叔问道，这一年家里的生活怎么样。阿山说，虽没有攒下多少钱，但家里人这一年都健康，平安，这就是最大的幸福。刚子噗嗤一声笑了，“三叔啊，你咋混的啊，真是。”果子似醉非醉的问杉杉（阿山的闺女）在哪儿工作。杉杉说自己考研了，在准备复试。
果子问杉杉考的是不是省城的学校，“是的。”杉杉答应道。刚子和果子相视一笑，果子对阿山说，“三叔，如今我跟着大哥，俺俩混的都不错，在省城我们也是杠杠的。等杉杉来了，我俩罩着她。她考学的事儿，包在我们身上。”
阿山心想，“混社会的俩侄子，和闺女可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还是让他俩，离闺女远点。”阿山对俩侄子说，“别麻烦你们了，俺们有啥能耐，就过啥日子呗。”这句话可激怒了刚子，他可是堂堂的总经理，别人见了他毕恭毕敬。三叔竟然如此语气，真是岂有此理。
刚子抽了一颗香烟，递给阿山。果子说道，“三叔，抽烟。你要是不抽，就是看不起我和大哥。”阿山摇头，婉拒了果子。果子抬头看了看大哥，只见他的脸紧绷着，眼睛里似乎有一条火龙要喷腾而出。果子赶紧拿起烟，又递给阿山。
阿山道，“医生嘱咐了要戒烟，哪敢再抽啊。你让俺抽，这不是嫌俺死的慢嘛。”果子哪管这些，完不成任务，回去大哥可轻饶不了自己。往小了说，扣工资，大了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三叔，你就抽一根，表示表示。一根烟，新年好兆头啊。”果子说道。杉杉冲过来，拿过烟盒就扔到天井去了。“我爸不抽烟，你俩也不是我哥。”小虎在姐姐身边生气地喊道。
刚子见这情形，在一旁说道“真是没一点教养，怎么教育的孩子，我们来你家是客人。再说我和果子比你家小虎和杉杉大，就是长辈，哪有晚辈顶撞长辈之理？果子，咱走。”
06
“教养，难道就是不管你说啥，俺都得听着。不管对错，俺都得照干？俺家孩子，为俺着想，这不是最大的孝道，最高级的教养吗？有没教养，你说了不算。”阿山在心里嘀咕着。
此时新年的钟声越来越近了，村里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婆娘们的叫嚷声，狗叫声，全都混在了一起。过不了多久，便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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