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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之上，温柔之下，他们的相处之道

第一章相信吗？
前些日子，张先生陪我去了一趟灵隐寺。
他说这些东西他是从来不信的，“你相信吗？”他转而问我。我懒得理他，只虔诚礼佛。
不过，我内心想的是：人越成长、越经历、越思索，对生活、人生、未来便有了更多的惊惧。
惊恐并惧怕。
毕竟，我们都不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孩子，看生活与未来，可以拥有无比多的幻想与憧憬，且认为这美好的幻想与憧憬瞬间就能实现，至少很快就会有能力实现。不是这样子的。我眼中的生活与未来，已面目全非且难以捉摸，是未知的、不确定的、难以掌控的、随机的……那些个属性，在我20多年的生活经历中，于我身上烙下的印记，不胜枚举。而且，他人的经历，很有可能也是如此。
这般说，有点绕。张先生可能不甚理解，但我认为这无所谓，理解或不理解，从本质上看，并无什么差别。
至少，这不影响他追求精致生活，不影响他成为我生活中精致的猪猪男生，在某些瞬间，带给我慰藉、释然、精彩、感动……那些无比珍贵的情绪。


第二章相处之道
那些情绪我从来都没有与他说过。
他倒是与我说过他的情绪，用得是诸如“我就喜欢跟你在一起喝酒的感觉”那类简单句，还是酒后微醺之时说出的。
但我并不在意，我接受。
我们相处的很多时候，都只想让彼此开心，而不是刺痛对方。
所以，我们说的很多话，都无关紧要。从不涉及重大决定，从不让对方感到伤心难过。
也只偶尔，才倍感温柔。
这倒并不是说我们不吵架，不是这样子的，我们也吵架，也闹情绪，也不理对方好些日子。但是，那其中不存在恨意。而是我们都太内敛，无法主动去和对方和解。
僵局的打破，只需发生一件微小的事情，哪怕只是其中一个人伤心难过，另一个人都想立马冲上去安慰。便和好，便更亲密。


第三章神秘人
不过，我认为是直到2018年下半年，我们才找到适宜的相处之道。
倒并不是说我要否认2017年的相处过程，不是这样子的。2017年我也感受到众多令我难忘的温柔和惊奇，只是，那温柔、惊奇收获的并不容易，过程中夹杂着诸多痛苦。
因为工作变动的原故，2018年初我们曾分别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们之间近乎失联，以至于后来他联系我时，问的第一句话是：你还在这里吗？
那是7月份的一天下午，他想让我陪他去见一个人。
“见谁？”他不说，神神秘秘的。我告诉他，约莫半个小时后我才能得空出门。他等不及，像是与那人已把见面时间定死了的。
他一个人出发。没过多久，天空便下起了暴雨。那段时间的夏日午后，很经常下暴雨，硕大倾盆的样子，让路人猝不及防。
“你没淋着吧？”我发消息问。“鞋子都湿光了。”他发语音大声说，“过去一见面，我的妈呀，丑，我就赶紧回来了。”
我才知道，他不舍得说的神秘人，是他在网上约见的一个女生。“你女朋友知道了，还不打死你？”
“分手啦！”那声音依旧很大，像是带着某种放纵，想要发泄，甚至，带着浮夸。
“下着雨，我虽然不喜欢她，我还是很有礼貌的问，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晚上在餐厅见面后，他边喝酒边对我说，“可是，你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吗？她说，她要去雨中漫步。”
“雨中漫步，哈哈，那时候雨还没完全停，人家要去雨中漫步，刚好，我就赶紧跑回来了，妈呀，真不该在网上约。”


第四章飞离牢笼
与前女友，他们相处了近2年时间。那期间，彼此都带对方回家见过父母，本就是快定亲的事儿，我不知道缘何会走到这一步。
“她脾气不好，太难相处了，受不了。”张先生说。但我感觉，这只是表象。
分手后的张先生乐的放纵，扯着我要去KTV、要去酒吧、要蹦迪泡妞。前女友从不让他做这类事情，别说喝酒唱歌蹦迪了，连抽烟都是有限制的，每日也只发一点点零花钱。
那日子不好过。但是，对于一个男生而言，那日子拥有亲昵的感情和家的味道，也就不是那么难过。
只是如今，突然没人管他了，他那颗被束缚了两年的心，那颗狂野的、放纵的、浪荡的心，就像是一只逃脱牢笼的鹰隼一样，要狂飞、怒飞、乱飞。
要宣泄致死，不嗨不罢休。
宣泄在我们这个小群体内发生着，而嗨却很难嗨起来。
他缺一群人，在KTV、酒吧那些个场合，人多才好玩，他就缺“人多”，不差钱，不差知心的好朋友，只差构成“一群人”。
或者就直白点，他缺一群姑娘，他心急火燎的想要找到她们。酒吧和KTV的确有小姐作陪，但是，小姐不是他要寻找的对象，也就无意义。
张先生寻求的不是一场性，而是一场爱情，一个可以结婚的对象。


第五章一无所有
我是他的好朋友，这群人他想让我帮他找。
他心中的小算盘我也明白，让我约朋友，最好还是女生。漂亮些的，还不能太拘谨。按照他说的，“出来一起玩儿嘛。”
这很没礼貌，我知道，但我还是试了几个（并不算是知心的朋友），皆吃了闭门羹。我明白自己不善于此道，也本就没太多朋友，遂作罢。
只是，他的邀约，我也是不乐意参加了的。那段时间见面，我们很少聊及关于我的、关于他的或关于我们之间的，大部分是他对女生的欲望诉求。
当时的我想：如果他不视我的到来为到来，不视我的陪伴为陪伴，那我所能给的就是无，是一无所有。
虽然他没这个意思，但他当时就是表现出了这么个意思。我也是有小脾气的，偶尔也是要说说硬话的。
于是，我想方设法将他从我的生活中分离出去。为之，一到双休日，我就跑去图书馆，收到他的信息时也有理由应付过去。


第六章被抓住的胃
“明天九点起床，我带你去个地方。”10月下旬的一个周六深夜，我手机中突然跳出他的信息。
那时我已睡的朦胧，便只惺忪地瞥了一眼，之后瞬间激灵起来。
“明天九点，明天是周日，周日我得睡懒觉，我不想起床，可是，明天九点，他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去哪里？做什么呢？难道是有惊喜？会是什么惊喜？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浪漫？”
“滚。不要在想了。”我把自己从幻想中敲醒，继续入睡，只是，内心却无法平静。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床，下楼觅食的时候问他要带我去哪儿？
他也不明白回答，很是讨厌，只是问我下午有没有空。那自然是没空的。“晚上呢？来我家，给你露一手。”
张先生烧菜很好吃，他的这种邀约我是不会拒绝的。像他这种长得帅气又会烧菜的男生，嗯，比较难得。
【烈酒之上，温柔之下，他们的相处之道】那一晚烧了文蛤、虾、鱼，都被我吃光光了，还喝了很多啤酒。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毕竟，碗都是我洗的。


第七章像个傻瓜
也就是在那次饭局，从他口中听到好消息——找到女朋友了。
10月初，他回老家参加好朋友的婚礼，做伴郎，认识了一个伴娘，他很喜欢，还留了微信。那伴娘也是在杭州工作，“就在附近，你知道吗？”他捏着我的肩膀问，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太有缘分了。”他感叹道，“真是太有缘分了。”
“就像是命中注定？”我问。
“对。”他恍然大悟，“就是这种感觉。”
只是，我又想起他上一任女朋友对他的严厉、霸道。2017年年末那会儿，他辛辛苦苦组的酒局，我都在找借口不去。
因为他女朋友不仅会质问他在哪儿、跟谁在一起、在干嘛？还会直接到那里找他、监督他。
那女生是东北人，性格火热爽朗。如此严厉的监督，其根源是她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所致。过后很久，我才与张先生聊起此事。
你要像她害怕弄丢你一样害怕弄丢她，甚至更为害怕，关心更多“她的去向”、“她在干嘛”、“她想你了吗”这类傻兮兮的问题，每一秒、每一瞬间都害怕失去她，你才能让她感到安全。
可是，男生做的往往都不够。所以女生才会常常蛮不讲理，索取陪伴，监控你的生活，但并不是她们喜欢做这些事情，只是她们没有安全感。
我找借口没去的那次酒局，深夜那女生到餐厅去找张先生。“母老虎来了。”在场的一个朋友与我说，于是，张先生喝酒更为放肆、猖狂，醉的尤为厉害。
他在以那种方式抵抗、叛逆、拒绝。
“我准备忘了那些事情。”张先生说。他从旧钱包中取出前任的照片，说他不会做诸如“烧照片”那类极端的事情，“分开了就是分开了，不必像是仇人一样。”
刚说完这句话，他吃了一惊，“不能让她（指现在的女朋友）看到这照片。”于是，他站起身来，想在房间内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把前任的照片藏起来。
他把照片放在空调上方，转而又说：“不行，哪一天若是空调风把照片吹了下来，我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在屋里转来转去，放在衣柜顶上，又拿下来，最后塞在床头柜底下，才总算觉得安全。
我全程憋着笑，一声不吭。但在我眼中，那瞬间的他，像是个傻瓜。


第八章退却热烈
我们一起吃饭、喝酒，我们一起逛街、看电影……我们一起去做那些他认为有趣、或我认为有趣的事情。
他很少懈怠，我也是，兴致昂扬，尽管有时候不一定能够表现的好，但我从不用在他面前掩饰些什么。什么他都会体谅，就像他的什么我都会体谅一样。
我记得那段时间《海王》还在上映。而他则想做鱼头给我吃，“就是那种很大的鱼头。”他说，“你到楼下的时候叫我，我们一起去买。”
鱼选好后，又买了胡萝卜、豆腐、菠菜、粉条等。那条鱼被杀的时候，我们正好走到门口，我赶紧拉着他转过身去，背对那边。
“怎么啦？”他扭头亲切地问。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说，我不想看见杀生，我会像亲身经历一样感觉到痛。
如果是其他人，得知这些定是要笑话我的，但是他不会。他很少嘲讽、笑话一个人，不喜欢之时，他给予的便只是冷漠。
吃完饭后我们要去看《海王》，是我极力推荐的。借着要去看这部电影，我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最后引出我不想洗碗。
“说了半天就是不想洗碗，是吗？”他问。
我点点头。但是，不是我耍赖，那是12月份，他家的厨房没有通热水，我在洗菠菜的时候，手指头都快被冻僵了。
“好好好，今天我来洗。”他说。
结果，洗碗的时候，他在厨房叫的特别大声，“水好冷啊！”他都要跳起来了，不停地甩手上的水。我又是给他递纸巾、又是给他折衣袖的，他才坚持洗完。
但是，也是到那瞬间我才意识到：我们不再要求彼此营造且融入热烈的氛围，而是在两个人的世界中构建并享受于这种氛围。


第九章催眠电影院
2017年，我们一起去看了《新木乃伊》；
2018年，我们一起去看了《海王》；
2019年，我们一起去看了《流浪地球》；
看得出，他喜欢情节刺激的、口碑不错的、上映之时他有空（闲得蛋疼）的电影。但是，刺激、好看、有空都不够，他坐进电影院的第一件事情依旧是睡觉。
是在看《海王》的时候，我注意到前半段他都在睡，但走出电影院后，他又让我给他讲剧情。
不过，我不认为他是真的想知道剧情，有时候我感觉，他只是想让我多说说话，便问这问那的。
看《流浪地球》是他的提议，我想他定是感兴趣的。不料，前半段他又睡着了。
他像是不能沾电影院的椅子，电影院的椅子像是对他有催眠作用。
看他在电影院里睡觉，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我难以想象，真的难以想象，在如此吵闹的环境中，他是怎么睡得着的？
不过，《流浪地球》结束后，他倒没有让我讲剧情，他有自己的评价，“哪些个小发动装置能把地球推走，”他有些不屑，“幼稚，你说幼稚不？”
“嗯嗯，”我点点头，“你说得对。”我附和。
但我内心着实想笑的要死。黑漆漆的影院内，周围音响声硕大，他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睡着了。
他不喜欢看电影，他明明不喜欢的，但有时候我很喜欢、我很期待、我很想看的时候，他还是会来，也没有显得勉为其难。


第十章烈酒的联结
对于精致生活，张先生有自己的理解与追求。
不过，我认为他的精致生活大部分是构建在品酒、品茶、衣品的基础上。在这些方面中，他尤为爱酒，卧室桌边众多的酒瓶即为证明。
他家里存储更多的是白酒、洋酒一类的烈酒，他也想用这些酒来招待我。但是近两年，我尤为重视身体，所以，烈酒我几乎不碰，喝酒只喝度数低的淡酒，过程中没少过他的调侃。
我告诉过他，烈酒对身体尤为不好，但他不信。他相信适量白酒（等烈酒）对人身体是有好处的。但我看过科普文章，结论是：不，一点好处都没有。你最好是完全不喝酒。实在想喝的话，喝些淡酒就好，不要太多。
我告诉了他真相，但是，那是他最喜欢的事物，我不会尝试去说服他不要那样做，我只是感到担心。
我们之间的关系，多多少少是建立在以酒为支撑的社交状态上，如果酒成为我完全杜绝的东西，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危在旦夕。
无论双方对相处状态多么满意，无论双方的生活步调多么一致，无论双方对彼此的情感需求多么契合，缺失了酒，就缺失了联结的纽带。
2019年春节的一个深夜，他喝多了，给我发信息要祝我新年快乐，背景声很是吵闹，显然他还在酒吧。
我提醒他说我们已经互相祝福过了，“也是。”他晕晕乎乎地说，但转而又说道，“多祝福几次，不是更福气多多吗？”
我控制不住自己，差点笑死在被窝里。“你好逗逼啊。”我调侃他。
但是，深夜的他，在酒吧，喝多了，还是想到要给我发祝福信息。


第十一章山核桃的记忆
虽然他不相信，但他倒是很有耐心，手中那三支清香，也都是奉上去了。
出了灵隐寺，我们又走到永福寺，便没有再继续走下去，准备回程。
在等车的过程中，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两颗山核桃，一颗递给我，一颗留给自己。接过山核桃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大学的时候，我们学校有大二学长姐迎接新入学的学弟妹的惯例。我大二那一年，”我向他讲述道，“我接待了一个小学弟，他看起来很可爱，说起话来也很乖巧，但我感觉，他性子中又透着沉稳，很明显是江浙这一带的男孩子。
“他好像是临安的，对。我觉得我们两个特别投缘，我说真的，我很喜欢他，然后，他也特别听我的话。
“其实，我只比他大一届嘛，很多事情不一定比他看得更清楚，但是大学那几年，他遇到问题，就会来问我，让我感觉自己是在大学里被他优先信任的，就感觉特别温暖。尽管很多时候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特别感谢他对我的信任，那份信任给过我很多温暖的激励。”
车来后，我们一起上车，坐定后我继续说：
“那年的中秋节，他回家过节嘛，然后，来之后给我带了特产，就是这个山核桃，哦，还有月饼。
“其实，接待他那天我虽然带他办了手续、办理入住，带他参观校园……但是你知道，那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我并不认为自己有真的帮到他很多。然后，他给我带了礼物，我特别不好意思。但是我又很喜欢他的礼物，我就收下了，那一小罐山核桃和月饼。
“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吃山核桃。北方的核桃跟这个核桃是不一样的。第一次吃这个山核桃，我就怎么都吃不到仁儿，你知道吗。我还问了室友怎么吃，笑死我了。
“那年我大二嘛，课程非常紧，然后就特别忙，没办法闲下来吃这种休闲性零食。然后又觉得要吃到仁儿太麻烦了，每天晚上回去吃不上几颗，更吃不到几粒仁儿。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味道，但我还是大部分都送给室友吃了。
“你今天递给我山核桃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这些事情，而且，瞬间就特别想他，我那个学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工作的怎么样，生活呢？开心吗？
“讲完了。是不是很无聊？你不要说（调侃）我好吗？”
他摇了摇头。他像是听得很认真……
文 | 周小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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