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金橘

这周的星期五早上,我早早来到办公室,进门后径直走到我的办公桌旁,顺手拉开椅子就要坐下,蓦然看到办公桌一角上放着一枚金黄色的小橘子,我不禁笑意盈盈。正要站起身问询,旁边的老师告诉我橘子是靳老师所赠,我忙不迭地站起来向靳老师表示感谢。
坐到椅子上,我端详起了这枚金橘。它的个头并不大,和乒乓球相仿,但又不似乒乓球那般滚圆,正如一个小小的金色灯笼。放在掌心翻过来瞧,它的细细的叶柄上围着一圈淡黄色的三角形叶片,看起来正像一朵五瓣的花。花瓣下面垫着一个淡绿色的圆圈,圆圈则紧紧地贴在橘子皮上。
看了这么久还不下口,倒不是我不喜欢吃橘子。相反的,橘子是我最爱吃的几种水果之一。只不过这枚精致的橘子,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大学时期我在南昌大学前湖校区读书,校园里边有座原生态的小山。从宿舍或是教学楼去图书馆,穿过这座小山是最便捷不过的路子了,但山中林木葱葱,杂草丛生,并没有开辟了直通的小路。有一年中秋节后的某一天,我和几位同学大着胆子进入了这座小山。刚进山的路途,草木并不茂盛,几位同学在我的带领和引导之下,抓着胳膊粗的树枝,不大一会儿就攀到了半山腰,在半山腰处,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碧绿水塘!于是,我们就坐在小塘边休息,吃了点东西,拍了几张照片。我想继续往上攀爬,但有位同学伸出了右腿,原来他的小腿肚被树枝划破了皮,似乎无法前行了;还有位同学说他腿有点儿酸软,之后他们俩就原路折回下山了。我和另外一位同学商量了一下,决定继续前行。再往山顶上爬确实不太容易,山不仅变得陡峭,脚下的土块也没有那么坚硬,稍微一踩就软软地塌下去了,就连要抓取的树枝也变得极其不牢靠。有的树枝看起来比较粗,但你用手一抓一攥,就“咔嚓咔嚓”地响,感觉随时会折断;有的树枝上长了些小毛刺,稍用力一捏,手就被刺痛了。但最终我俩还是攀到了山顶。在下山的途中,我们在背风坡意外地发现了一片野生橘子林,共有七八棵树,高低不一,但枝头都挂满了金黄色的小橘子。我摘了一颗尝了尝,酸甜可口。大快朵颐后,我摘了些装兜里就和伙伴下山了。
看了一会儿金橘之后,我决定吃了这枚橘子。沿着橘子的顶端刚一剥开橘子皮,便有香味浸出,摘了一瓣放进嘴里,顿觉酸甜爽口。心里不由得感谢大自然馈赠的这神奇礼物!不过,我心里也产生了一个疑问:第一个吃橘子的人是谁呢?鲁迅先生曾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很令人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螃蟹形状可怕,丑陋凶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确实需要勇气。鲁迅先生当然没有说过有关第一个吃橘子的人的话,但如果他说了,我猜他可能会说:“第一个吃橘子的人必定是很细心很睿智的,不然它怎么能发现橘子这般美妙的味道呢?”这番联想,倒让我想起了春秋时期齐国的大夫晏子。
【一枚金橘】在《晏子春秋》这本书里有个《晏子使楚》的故事,大概是说在齐景公即位的第二年,晋国军队几乎兵临城下,齐景公意识到单凭齐国的力量是无法与强晋抗衡的,于是他决意与楚修好,共抗晋国。在这种情况下,晏子奉命出使楚国。楚王想显示楚国的威风,便在大殿之上绑了一个犯了盗窃罪的人,故意问近侍犯人是那个国家的,想借此侮辱晏子和齐国。晏子则用“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为喻,巧妙地回击了楚王,维护了自己和齐国的尊严。今天重读此文,也不得不为晏子的能言善辩所折服。不过,我最佩服的还是晏子在这次外交事件中所表现出的个人气魄。
试想一个五尺之躯、相貌平平的人,如何才能在强大的楚国面前保持镇定自若、不卑不亢的同时完成国家赋予的使命呢?春秋时期,能人辨士甚多,勇士也不少。这其中的多数人要么锋芒毕露,要么刀剑在手天下我有,多是一副“不怕死”的脸孔,这些人当然有他们自己的风采,他们的风采就像长空皓月,一眼就能见到。但晏子不同,他的存在感似乎太低了!然而真正的勇士从来都是骨子里的气魄,就如宇宙之银河,看似平静如波,实则包罗万象!
晏子能成为这样有气魄的人,大概是吃了很多橘子的缘故吧,不过他吃的橘子应该苦的居多,甜的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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