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一七一)
我们站起来,从凳子上,准备回家。找了一通,把我取的书放回了原位,有些小得意的样子,在她面前,因为精准地放回了这本书与之同样的那些书的最右侧。她摇摇头:你找了这么久,才找到的。稍前,她有说她没有找到她想翻的做手工的和宠物的书。告她:我们以后得多来这转悠。
中心书城,她问过几遍了,是否可以去了。停下来开始装修的日子过去了许久,想来是应该重又开放了,这一次决定试一试:先去那儿,开放了就待那,不行的话,再去罗湖书城。阳光底下的广场空地上被占用了,正在进行书展。我们就先进去转悠。这不是我们习惯的场景,很快退出。
开放了。里面的布置有一些相同的地方,有更多不同的地方。她进边上的一家文具店的那会,我站在那个阶梯内广场的边上,那儿正有一台活动。前台是四个坐在椅子上的嘉宾在演讲,受众坐在阶梯上。这些嘉宾的背后,有一块大的告示牌,点明了这次活动的主题。我成了过路旁观者。
这一次算是试成了。上午也有一次试,我们牵着小黑在外面转悠一圈,想起下午要带面包给她,想起该预先告知在楼下晒太阳的妈妈,在进超市的时候顺带给她买了面包。那时正在往回走,我说试一试,她说可能碰不上了。往她妈妈之前待着的位置去,她妈妈还在那里,也是试了成了。
那会有意识地告她:凡事,想成,去试一试,试了,或许能成,或许不能成,都交待了;不试,那要成的可能就太小。后面还有一次有意识地告她:你长大了,不要像她们。那会,从书店的大门出来,见到一条长龙,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好奇怪她们为何排队,以为是上厕所呢,手中有书。
同样的一本书。明白她们是在等待售书签名呢。她回敬了我一句:那是你吧?我笑一笑,她指的是以前有两次,我带着她坐在阶梯上,听下面的人演讲,完了领着她排队手里拎着书,等着那作者签名。看上去,我和这会排队的她们一个样:向作者表示敬意;其实不同:我排的那队长度很短。
以后会要去很多次,这个书店的。我提议以后我们不要像今天坐在负一层,坐上面吧。我问她有几次走开了很久,她都去了哪里,她说是去上面找书去了。那样的话,她和我要翻的书都在上面。我不喜欢这次在下面的感觉,边上有一个小男孩哭闹了很久,说要找妈妈,他奶奶拿他没法。
直到最后,他哭够了,静下来;他妈妈和姐姐回来了,他妈妈把他抱在怀里,他在妈妈的怀里静静地待着,眼睛大大地睁开着,无所思的样子。他妈妈的那个姿态算是在补偿先前他那些的哭闹吧?姐姐拿着手机蹲在边上,正显出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妈妈,妈妈就像弟弟,一付无所思的表情。
老实说,我被那小男孩的哭闹扰着了,我对那个妈妈很有些看法:先前何不带着这个小子一块走开?我们两个坐在同个地方,她说她怎么没有被小男孩的哭闹打扰到?她说她都没有注意到有小男孩在哭闹。给她一个解释:你看书的时候比较专心;爸爸神经过敏,外面风吹肚里的草就动。
她抓住我这措辞,追问一句:肚子里,怎么会有草呢?没有再回应她。后来,在一片草地边上,我注意到了墙上的一只猫,喊住她,小黑钻进草地,那只猫在墙头跑开,地面上有一只猫在朝反方向跑,小黑追了过去。她说还有第三只猫上了边上的树,我说我和小黑都只看到了跑开的那猫。
接下,又有一次遇到三只猫,我带着小黑留意的是眼前的、栅栏后面的一只和另一只白猫;她往回走去一些,她见到了一只深色的小猫,她大声召唤,我才领着小黑一起过去。真有一只小猫在,没有被拴住的小黑过去的那会,小猫高高地爬上了树,它在树下吼着,我让她把它拴住牵走。
上午回来后,我们一起看动画片电影。我说看欧洲的吧,她将可选的,罗列在了屏幕上,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念出每个的名字,有些是看过的,有些是被她否决的,最后停在了“梅子鸡之味”,她没有表态,我们选定了它。片头的画面,没有一丁点的声响,我们还以为是硬件出问题了。
这部片子,她大概觉得有些无趣,我倒觉得对她或许很有教益,我倒觉得我很喜欢。有一个画面,让自己觉到最感动的,是主人公去看临终前的妈妈,妈妈躺在床上,告诉儿子,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请儿子不要再祷告妈妈的身体会好起来,她让儿子给点了一支烟,去院子里拉琴。
趟在床上的妈妈抽着烟,站在院子里的儿子拉着琴,妈妈吐出的烟圈,向外面飘去,向儿子在的地方飘去,在儿子的优美且深情的琴声中,就像是妈妈的灵魂前去依附于儿子。这是灵魂伴侣的一个画面,让自己深深地被感动。还有一个灵魂伴侣的画面,显现在儿子与他的心中爱人间。
儿子那会在向一位大师求教,大师说他的技法已经很好了,大师说他拉出的音乐之中没有灵魂,大师让他试图去做到:能够抓住那显现于瞬间的那声叹息。他做到了:在他爱上之后,在他和她前去向她父亲恳请他们两个被准允走到一起的时候,他没有获得那准允,他抓住了那声叹息。
那位父亲当时有劝他的:你还年轻,你会很快地忘了她的。他走出又走回,向这位父亲说出了一句:我会一辈子记住你女儿的。他做到了他说出的这誓言。在后来的每一次拉琴之中,他的心底都有她在伴随,直到他的琴坏了,他有了替代那坏了琴的好琴,他不再拉琴了,他的心死了。
【拂拭尘埃(一七一)】有一个画面,是这位音乐家待在屋子里,等待着自己的死的到来。她女儿进来了,站在他面前和坐在椅子里的他,进行了几句简单对话,她说她考了九十分,他说这挺好,她说妈妈觉得不满意,要她做到更好,向考一百分的看齐,她和他都笑了,她向他告辞,问:我可以去荡秋千了吗?
他笑着点点头,她笑着跑了出去。他的窗帘因为她的到来而拉开了,他看着她开心地荡着秋千,他也觉到几分开心。妈妈回来了,见到了她在荡秋千,而不是写作业,上去质问,她说是爸爸允许了的,她妈妈不挺她这解说,扇了她一个耳光。她哭着跑开,他站在那把窗帘重重地拉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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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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