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少年

影子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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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少年】是夜,少女进入了梦乡。她的影子挣扎着从她的身子里飘荡了出来。影子若有若无,从略微模糊的五官可知,它是一个少年。影子少年守在床边,爱怜地盯着少女。过了一会儿,它蓦然垂头丧气了起来,满腹愁苦。是的,它爱上了这个少女。可它,只是她的影子而已。它说话,她听不见;它牵她,她感觉不到。白天它依附于她,只有当夜间她入眠后,它才能飘荡出来。
明明近在咫尺,却偏又爱而不得的状况,令影子少年痛苦难当。于是,它决定去找独目老君。独目老君也是一个影子,是掌管天下影子的仙翁。每月初九夜间,独目老君都会在世间的河流边游荡。今日正是初九。
影子少年从窗棂中飘荡了出去,沿着城镇一路到了近郊的河边。果然,没过多久,它便瞧见独目老君在附近游荡。影子少年连忙迎了上去。
“老君,请留步!”
独目老君听见叫唤,回过了头,笑容可掬地说:“原来是你啊!你叫住老朽,是有什么事么?”影子少年说:“我近日遇到了一件烦心事,甚是苦恼。想请求老君帮我一帮!”
“说来听听!”
“这十七年来,我依附在阿柔的身上。同她一起长大,同她一起经历酸甜苦辣。我看见了她身上所有的美好,实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阿柔,可苦于我只是阿柔的影子,她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满腔爱意不能传达,我的心便如烈火炙烤般难受。我恳求老君,暂且将我化作人形,叫我向阿柔说出我的心意!”
“恕老朽无能为力!”
影子少年的心凉了半截,但仍不死心:“一两个时辰都不行么?”
独目老君叹了口气,半晌,才柔声说道:“孩子,莫说是一两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老朽都办不到。万般皆是宿怨所致,怨不得旁人。来!老朽给你瞧一样东西,你看看就明白了!”音落,它右手一挥幻出了玄通镜。那玄通镜若有若无,悬在半空。镜中现出了影子少年与阿柔前世的场景。
影子少年朝镜中瞧去,只见阿柔瘫倒在自己面前,流着泪苦苦哀求:“相公,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休了我!”自己却完全不为所动,叫道:“来人!把她给我撵出去!”不一会儿便进来了四五个家丁,连轰带赶把她架到了门外。也不管外面夜雨连绵,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阿柔瘫倒在门边,哀哭不已。
影子少年盯着玄通镜,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它没料到自己前世竟如此无情。
独目老君一挥右手,镜中换了个场景。阿柔站在哥嫂面前,不敢抬头,只默默垂泪。哥哥阴沉着脸,面色不善:“你还好意思哭!被赶回了娘家,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真是晦气!”阿柔掩面回到卧房,扑到床上大哭起来。她越想越不是滋味,翻出一道白绫悬梁自尽了。
影子少年呆若木鸡。
独目老君缓缓说道:“前世你不懂得珍惜,害得阿柔不得善终。这一世,便罚你做她的影子。日日与她为伍,对她日久生情,爱得无法自拔,而她却无法感知到你。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投入他人的怀抱,与他人缔结良缘,子孙满堂。”
影子少年只觉心凉彻骨,说:“那,那我便不回去了。我不做阿柔的影子了!”独目老君说道:“没有影子的人是活不成的!这一世,你难道还想害得阿柔早早地过世?”
“当然不想!”
“那就快回去吧,孩子。天亮之前,你若还没回去,阿柔就醒不过来了。”
影子少年叹了口气,转身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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