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车祸里，我做了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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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 这可能是迄今为止，除了我自己的车祸后，我参与的第一次。
那个女孩十岁，过了大桥的十字路口，便被人群围住，我听我爸说，是刚经过我家门前的那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被撞了。我看我爸跑着回来，骑了家门口的电瓶车，说是去通知那个女孩的父亲。
我犹豫要不要去看看，人群围着她，我揣着心靠近，她的脚踝已经肿的比我的小胳膊粗。我，22岁。
我站在她身后，她在人群里没有哭。她指着对面的一个女人，喊：“阿姨，你快过来，过来陪我”。那个女人没有动，她微微朝后走了走。我分不清在这人群里，有谁和她比较熟悉，可除了她身边站的那个小女孩，再也没有人靠近她。
我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她无助的眼神在人群里寻找，蓦地转过头，抓紧我的手。“姐姐，姐姐，你陪我！”她看着我，感觉要哭，可眼里没有泪水。
脚已经肿的很高了，交警和救护车都还没出现。在人群里，我的脸红的发烫，我想解释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觉得她很无助，很可怜。可是我闭紧了嘴，我知道我对人群说话没有用，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在她父母来之前，留在她身边。
她的父亲过了很久还没出现，我已经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我爸骑车回了家的方向。赶来的另一个女孩的家人，冲进人群，什么话也没说，就用巴掌打在女孩身上，伸手扯着她的衣裳，将她拉离事发点。我的脸更烫，心里也发慌，如果我妈知道我参与到这里，会不会在我回家以后，也有一段教训。
我轻轻抽了手，女孩受惊抓住我的衣角，我觉得看着四周各种各样的裤管让我有些缺氧，我试着站起来，女孩看着我说：“姐姐，别走，陪着我，你陪我去医院。”我摸摸她的后背，说：“别怕，等会你妈妈就来了，你姐姐会陪你去的。”
她稚嫩的脸上没有因为脚上的疼痛露出难过却因为我这句话，更紧的想往我怀里钻，她说：“我姐姐走了，我妈妈会打我，姐姐你去我家住，好吗？姐姐，我不想回家，我想跟你住。”我震惊又无奈，只好摸摸她的头发，说：“别怕，别怕，不会的。”语言那么苍白，还好周围不断有人赶来，分散了她听我回答的注意。
过了很久，女孩的父亲终于来了，人群豁开了大口子，他看着地上的女孩，又看看我，冲着女孩吼：“谁让你跑出来的！”他又凑近看了看女孩的脚，退回去站在路边。记忆太模糊，我想不起他还干了什么，我只知道有个满身怒气的父亲，自始至终没有问女孩，疼不疼？也没有靠近女孩，想抱抱着了受了惊的还没缓过来到底要怎么办的小女孩。
女孩的妈妈来时，满身还是灰尘，她从附近的工厂里匆匆出来，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来。女孩叫了她一声：“妈妈。”女人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女孩拉着我手，松了一只，她努力用那只手去勾母亲的手指，女人满手灰尘，有两根手指还缠着白色的胶布，女孩把自己的放在她手心，她没有回应。“妈妈，过来陪我，妈妈，陪我！”女孩对着她喊，女人没有回应。
围着的人让女人回去给孩子拿件衣服，女人走出人群，没有再多看孩子一眼。女孩没有哭，我不懂。人群里充斥着“肯定骨头断了。”的声音，女孩的父亲也附和着，“这个样子，肯定断了！”。我还记得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出了车祸，我妈自始至终都抱着我，问了我无数遍，疼不疼？哪里疼？如果那时的我是她，我是她，也许我再也不想要多看这个世界一眼。
交警和120赶来的时候，我站起身，腾出空间，退后。女孩还坐在人群里，周围的人七嘴八舌，我被挤出人群。看着120救护车慢慢开近，我闭上眼，转身回了家的方向。
我没法救她，我只是个路人，我养不活自己，更别说再带一个小姑娘了。可她活的世界里，好像只有责骂。我做了个路人，只留在她身边，望着她什么也不懂，周围的大人教给她的人情冷暖，长大后会怎么变。
【一场车祸里，我做了路人】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凑任何热闹，不要去参与任何是非。那些错的，你没法改变，那些对的，本就理所当然。可这样，我要怎么办？这个世界要怎样，是是非非，没人能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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