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的大槐树

街口的大槐树粗两搂,高三层楼,枝干遒劲。背阳处,布满青苔,绿了树下浓荫的一潭,听人说他是60多年前栽的。

小时候,学生中午上课,下午去农场干活,回来在树下喧闹,它记得。
高考恢复后,每年有人考上大学,在树下放鞭炮,它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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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村里的老师工资发不上来,白发李老先生去村子里收集留款的时候,李老师的一声长叹,它记得。
这几年老师工资见涨,教育开始振兴,各类名校,985、211院校的学生成为抢手人才。校外培训机构也如雨后春笋般疯长,蓓蕾、领军、精英、日托班、晚托班、作业辅导班在这条街上发芽成长。树下是背着书包吃着点早点匆匆赶路的学生,他记得。有一种说法:“不能让学生输在起跑线上”,是他经常听到的。
从胎教到早教再那幼稚园,家长们疯了,给柔弱的生命灌输他们承载不了的知识,大槐树看在眼里。
小街上的几个暴发户不惜重金买学区房,为的是让孩子上名小学,名中学,考上名大学。
这些家长也是在为热土国的财政贡献了GDP。
网上流行一个段子:北京的学生只要考400分就可以上北大清华,浙江省的考600分,也上不了,来北京打工成为北京的保姆,对北京400分上北大的家长的孩子做保姆。树在想,如果羊啊狗啊去北大清华走一圈,头上也能戴上桂冠,闪着光还贴着标签吗?这真是教育的悲哀。
大槐树看到人类像鸟儿一样从这儿飞到那儿:北京人把孩子送到国外,省城的人又把孩子送到北京,二线的城市的还把孩子送到省城,县城的把孩子又送到二线城市,农村的孩子生在县城,大人们都疯了,都想让自己的孩子享受教育公平,享受教育的优质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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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想不明白:教育为什么这么疯狂?人类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这么急功近利?
难道这不像是好些年前在树上戴着眼罩拉磨的驴吗?像不像小孩子小时候抽的陀螺?驴子的家长在转动时也不忘抽打一下孩子的这个小陀螺。而谁又在抽打家长呢?那把看不见的鞭子是什么?谁又是幕后的推手?是人类社会的功利?是人类的信息的爆炸式?是互联网的开放?是人心的恐惧?还是……?树在沉思。
丁肇中教授在几十年前给我们提醒过,中国孩子应该有格物致知精神,应该有动手能力和实验精神。
中国功利化教育的孩子都是拔高的知识,加固了知识的堤坝,储存了记忆的仓库。一边是教育质量逐年攀升,一边是学生数在锐减;一边投资建校,一边是疯狂的撤并,昨天才凝固的操场,今日就关门撤走,留作它用。为了教育均衡,配置了大量的现代化的物品,钢琴、魔音黑板、舞蹈教室铺设了橡木地板,各种劳动工具椎子、扳子、钳子等的现在早已尘封;职业教育学校也变成了高职单招。楼房粉刷偷工减料,斑驳龟裂如干裂的河床。墙皮纷纷高高翘起,时不时如雪花般飘落。
而中国稀缺的就是实验精神,动手能力。为什么高官高管要把孩子送到国外?国外培养的就是实验精神,动手能力,学生在宽松的状态下学习认知,遵循自然的法则自然成长。
国外也是一个爱读书的社会。2014年这片热土国,成年居民人阅读量4.77本,韩国15本,法国24本,日本44本,以色列68本,中国人均每天读书13.43分钟;2011年以色列60本,俄国人55,美国50本。
大树在观察:这块大地上的大人、小孩沉迷于手机,上班看、下班看、路上看、车上看、回家躺在沙发上也看,刷朋友圈、晒朋友圈,每天看手机的时间超过了70分钟。树在呐喊,一个不爱读书的民族希望在哪?
一个不实验的民族,希望在哪?
树又在思考,这几年的动画片是否摧残了孩子们的智力,祸害了下一代?
大树的成长见证了还道路的成长:公路100米100米的延伸,铁路一公里一公里的延伸,厂房一排一排的崛起,高楼一座一座的耸立。
如今地面被水泥封锁,阳光比高楼遮挡,空气也比雾霾占领,那有净土一方?
身上叶片上积满了往昔尘埃,那是水泥厂、公路上的尘埃,PM2.5的扩张,堵住了你的呼吸,你想下场雨,但那酸雨的味道刺鼻,腐蚀了你的叶、你的皮,你唯一希望的就是早晨的仙露琼浆,去净化你的叶片和身体。那也是少数的微弱的。你的根仍在一厘米一厘米的生长,你的枝条也在一厘米的增高,每年的躯干也在一厘米一米的加粗。
但外界的疯狂也超过了你的预期,你的呼吸道仍有经年的尘埃,你的根系长久水分缺失,导致你的心肺动力部分不足。个别枝干己腐朽,每年比其它的地方花絮迟开了一个多月,发芽迟了一个多月,落叶早了一个多月,但你仍顽强的生长。
你在想孔庙的龙柏生长了3000多年;武侯祠前的古柏也有900多年了;你的家族树中的皇帝胡杨绿1000年不死,死后1000年不倒,倒后1000年不化,成为树的高标。成了高高的统领者,统领的树族,做着千年、万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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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正年轻,牢记祖先的遗训:树绿在这里,绿着生,绿着死,死复绿。
你听过南柯一梦的故事,那是在你祖先的槐荫下做了一个梦。小蚂蚁的王国与你平和的共处,在你的身上,爬上爬下,去吮吸蚜虫的胃液;鸟儿仍在你的枝头筑巢,愉快地飞出飞进,高兴的在枝头雀跃。
在课堂上睡觉的孩子,你好好睡吧,不要做美梦。
大槐树在一厘米一厘米的生长,微风飘过,几片泛黄的叶片落下,但你仍在吐穗,槐米已成,静等明朝的甘露。
树在展望:未来的社会,有两种人,一种人是立体的人统治着的世界,其他的工作都被机器人代替如挖矿、冶金、运输、铸造等等;其余的剩下的人会用一个名字命名为闲人。什么是闲人?就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一件利用价值,不如宠物,那是多么的可怕!
醒醒吧,打瞌睡的孩子。
【沉思的大槐树】(文原创,图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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