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梅里

香格里拉是今生至少可以去两次的地方,梅里雪山也是。尽管充满神往,但在去梅里雪山的路上,我还是有点困惑,不就一座山吗?难道要对着他看一整天?可真正到了的时候,我发现我错了。梅里雪山之美,值得我用一生去咀嚼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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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前进,一直往上,一直往上,一路上高峰耸立,白云缭绕,奇峰怪石,目不暇接;更有峡谷溪流,奇崛诡异。同行者有不断拿出相机连连闪拍的,我因为有之前的经验,深信前方的景致更为迷人,但也忍不住拿出手机闪了几张。路过白马雪山,但是云雾缭绕,若隐若现,未见真容。司机说无需遗憾,此雪山与梅里雪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我以为这是我听过的梅里雪山的最好的广告词。
颠簸了近十个小时,终于到了。来之前当地人就告诉我们,梅里雪山是藏族人心中的圣山,要有缘分的人才能看到;这段时间是雨季,能看到的几率不太大。这一趟,我是抱着试试运气的心态来的。下车时,天空灰暗,找了一家观景位置最好的旅店,找了一间位置最好的观景房安定下来。梅里雪山即“太子十三峰”(十三座雪山山峰连绵150公里)就在对面,在藏文里,每一座山峰都有自己的名字,性情,恋人,亲人和传说。可是我不能一一叫出名字,也无法一一诉说他们的故事。他的主峰是卡瓦格博峰,海拔6740米,云南的最高峰。这里地处世界闻名的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并流”地区,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山峰,常年云雾环绕,冰川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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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主峰太子峰卡瓦格博还被一大团云雾包围着,但是你完全能看到他斜金字塔形的伟岸身躯,其雄奇壮丽,不是一路上的山峰能够相比的。我们守着梅里雪山,静等他的盛放。
下午四点,风来了,云雾慢慢消散。整个雪山群绵延起伏,气势恢宏。最先看到的是山谷中的冰川,厚厚的冰层堆叠成方形菱形,晶莹剔透,让人有想伸手一摸的冲动。梅里雪山(此时我更愿称他是太子十三峰)的确是男人的山。主峰巍峨神圣,器宇轩昂;其余十二峰各具情态,传说中他们是卡瓦格博峰的妻子儿女,他们偶尔这个露出半边身体,那个探出一个脑袋,不知是和风捉迷藏还是和我们捉迷藏。那主峰南侧,亭亭玉立、气质如兰的山峰该是卡瓦博格之妃茨姆峰吧;躲在她后面的,如胆小羞怯的孩子的该是洛拉争归贡布峰吧;那浑圆饱满的应该是巴乌八蒙;那五个扁平而尖削的山峰,就是吉娃仁安,我确定。其余的山峰都峭壁千仞,所以山尖反而看不到雪,山腰山脚则铺着厚厚的冰川。雪山云雾似乎也在和十二峰“逗趣”,他们忽而飘向这里,忽而飘向那里,飘到哪里,哪里就朦胧一片。当地人把这些朦胧的云团称作“山的帽子”,的确,他们飘过山尖像是给这些山峰扣上了一顶俏皮的小草帽。帽子云飘到哪里,哪里就会飘雪。这很自然,在梅里,冰风雨雪的变化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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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下起了细雨,轻轻的,凉凉的;我在幻想着第二天的“日照金山”的胜景中睡着了。
凌晨五点半,天空已是一片鲜红的海洋,雪山被映红了顶部;几分钟过后,雪山的轮廓变得清晰,那十二座山峰,还有主峰卡瓦格博都看得清清楚楚,人们欢呼沸腾起来。十三峰同现是几年难以一遇的圣景,此处的旅店和咖啡馆里,无数慕名雪山风采而来的摄影师,常年驻扎在此地守望,就为这神山显灵、光芒四射的那一刻。昨夜,住在我们右边隔壁的一个来自浙江的摄影师一夜未眠,一直在观景伞下鼓捣他的摄像机,他说既然来了,就多拍点做纪念。左边隔壁来自拉萨的高级僧人说他一夜都对着雪山念经膜拜,今年是卡瓦格博峰的本命年(羊年),僧人和很多藏民按习俗要去“转山”。两厢比较,我为自己沉沉睡去的那几个小时深感羞愧。
此刻,一片火海之下,雪白的冰川与厚厚的冰层晶莹剔透,滋润美艳,与红色火海交相辉映,美轮美奂。一转眼间,一座山峰变成了金色,两座山峰变成了金色,慢慢地,整个十多座山峰都燃烧了起来,卡瓦格博峰燃烧了起来,他现在是一座真正的“金”字塔,整个梅里的群山都燃烧了起来,那不是红色的火海,那是金色的海洋:白得耀眼的“金”;红得夺目的“金”;艳得炫目的“金”;可以和太阳一争光辉的“金”!啊!这妙不可言的雪域奇观!直到今天,我都无法形容那种美带给我的心灵震撼,那是上天与自然的神奇造化,那是一种时空与雪山的心灵交汇,是太阳与雪山的亲密私语。巍峨雄奇神秘莫测的梅里雪山啊!时光,在那一刻定住,我竟然泪眼迷茫;很多人,面对雪山,跪下去,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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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人登上过梅里顶峰,尽管人类早已征服了珠穆朗玛和南极北极。因为他的雪崩发生率是以四五分钟一次来计算的。从1996年开始,国家就禁止任何团队和组织攀登“太子十三峰”了,因为他是不可战胜的。他是藏民心中的神,藏民们从来都不会用手指他。他的高冷与神秘 ,使他得以脱离尘世的烦扰。它从未被人世的纤尘沾染,就那么高贵自信地矗立,你可以远远地欣赏,但绝不可近距离的把玩。他是圣山中的“一朵清莲”。是的,在自然的大美与力量面前,人类是多么渺小与无知啊!所以,我们,只有敬畏。唯有跪下,能表达这种敬畏。
告别梅里,我心存淡淡的遗憾。尽管神秘莫测的雪山已经给了我最大的恩赐:我只是偶然一过,就看到了你的绝世容颜。但我还是盼望将来有一天,我能够走到雨崩,走到笑农大本营,去看冰川,去看冰湖,去和卡瓦格博峰真正亲密接触一回,哪怕需要千辛万苦。
时光不老,梅里不老,雪山不老。
【情系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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