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有善报(连载4)

四、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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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两个轮子的自行车需要一定的技术含量,但也就显示了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一颠扑不灭的真理。那位妇女身材灵巧,但因脚踏三轮不需要什么技术,行走起来却如推着赛车抢速度,实在不敢夸口。因为她无论怎样努力的蹬,都不能把张愚落下半步,永远都是三五十步以内的距离。
可能如那人说的,妇女回去还有事,所以才拼命赶路;因为从营业厅出来,就发现她为赶路而气喘吁吁的样子,在走过张愚时,那因劳累而泛起的红晕尚未褪尽,可以想象得出,马上红晕又会反晕出来。
提前告诉大家,她是小李庄人,姓陈,名香玉,四十八岁,平日里完了地里的活,就去加工厂干点活,天天不闲着。她的丈夫姓李,名兴奇,也是四十八岁,是个木工小工头,整日奔波着领几个兄弟包活干,忙的很。两人有一对儿女,女李慧,在某大学读研;儿是二胎,刚十九岁,今年就高中毕业,也是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属封闭式管理。
她们家不近也不远,离镇上约六里地,和张愚正好是反方向;但她的村庄特殊,单独一个村子孤独的生长于小高坡上,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为什么呢?其实很简单,这里的平原地区都是几个村庄挤在一起,人口稠密,不熟悉的人跟本分不清哪是国界,因此小李庄就被当地人戏称为独立王国。
说起来这样称呼也不准确,现在人烟厚了,这个村离别的村最近只有里把路,就象上坡一样近,而且中间一条乡间公路,出了小镇就是香玉回家的路,很是方便,离家只有二百米。再说,乡间公路也不寂寞,通向市里的车辆飞驰来往,成为市乡的交通枢纽。
开始爬坡了。如果现在的公路海拔为零,通往小李庄的海拔就约为三米,在平原地里小李庄就显得突兀了。幸亏靠近路边都已建起楼房或工厂,村庄才被点缀的错落有致,在爬上小李庄路段时也就不觉得很累。
虽是走惯了的,陈香玉还是渐渐慢了下来。近一里的爬坡路,张愚决定超过陈香玉,因为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小,无法不撵上她。于是张愚紧蹬了几下车子,蹿了过去,直向小李庄。他觉得不如等她了。
当时他并不知道她是小李庄,等他慢下来,路上的人稀薄起来,偶尔有三两个人在路上行进,他能听见陈香玉在和他们打招呼,间或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张愚已经肯定,这女子一定是小李庄的;他本来是准备如果她只是路过,就再拨马而回,继续跟踪,看来是不用麻烦一次了。
他不再回头,不快不慢的蹬着自行车,一面借机探听消息。他什么都不需要问,只听就行。陈香玉在村子里威信可能不低,路两边地里有人喊她:“她婶子,骑这么累干什么?女儿还没走吗?”
陈香玉说话耽误不了卖药,只是降低了车速,笑着应答:“嫂子真勤快,这么早就拾掇姜地呀?闺女后天走,叫您牵挂了,有空去喝茶哦!”这都是客气话,农家人走到哪里都是热情,所以说买卖不成话到家,图个人缘,这是城里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就听嫂子道:“哎!有空就去…我们哪你们勤快,一点工夫都舍不得耽误…今天还去加工厂吗?又不是缺花的,何必这么累?”香玉骑得更慢了些,因为隔得远了,大得不大声回答:“没办法啊!老二几天就高中毕业,要是考不上大学不得赶紧翻盖屋呀?石头拉下都四五年了,他爸说下半年要考不住就下手,十万八万的不就花上?”又踏起车子道:“先不啦了,回家再说!”
这时张愚已离香玉有二三十米,快到村头了,他略作沉吟,便向村子一个经销处走去。村子里已平坦起来,冲路口是中心大街,虽然张愚的村子离这才十来里地,但既无亲戚有无朋友,也没有来的理由,所以他竟是第一次来,别看他早就知道这村子。
这是一个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张愚猜这里也就这一个经销。虽然地理位置不错,但买卖肯定好不到哪去。已经两点多,街上的人也都出发了,里面声音皆无,只坐着店主,在无精打彩的半眯着眼假寐。
张愚似乎很犹豫,到底进不进这只有两三米宽的小屋。他打量了屋内,撑破天也就十个平米。但香玉还没赶到,张愚只好硬着头皮踏上三级台阶,慢慢走进屋内,招呼店主:“喂,买盒烟。”
店主吃了一吓,才晕过头来,一边茫茫撞撞问:“什么牌子的?刚才眯眯眼走神了,不好意思。”却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张愚指了指大丰收烟:“就它吧!”心里一个劲的纳闷:三十来岁小青年,这样的态度谁还会光顾?
但他马上就知道是错怪他了,店主佝偻着身子,扶住两个凳子一步步往前挪到目的地~他是个残疾人!张愚忽然有了恻隐之心,两块五的烟给了三块,不等找钱就说:“算了,甭找了!”店主不肯,张愚迈大步已走出门外,正看见陈香玉拐进一条胡同。
除了大街,七扭八歪的胡同道里都没硬化,三轮车被凹凸不平的地面敲击的咣咣直响,张愚的自行车本来除了铃铛不响都在奏乐,但相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三轮车遮住了自行车的光芒,因而在她后面的拐拐道里倒也不怕被香玉发现。
走了没几十米的胡同,张愚查着竟拐了六个弯,真是不可思议!幸好在拐到一个南北向半胡同里,突然开阔起来,陈香玉也在第二个大门停下来。张愚暗道:“天爷!要不是有人带路,还不迷糊死了?
等香玉只身进门,张愚赶紧蹿过她家门。紧挨着胡同西侧,有一块闲置的地界,是一个柴禾园,刚好隐身。张愚发现胡同里虽然有五六户,但好象都不在家,锁门闭户,鸦雀无声。
只有香玉家还开着门。张愚到底不是科班出身,不知道再如何进行。他只是在听声音,等机会。等他听到香玉出来,两个手心已满是汗水,只听她说道:“慧,别光顾了打电脑,要看好家,我要是晚了还不回来,就是加班,你就闩门等我回来,最晚不过九点!”
就听李慧答道:“知道了妈,我都是大人了,还不放心?”陈香玉才嘟囔着“这孩子…”按原路转回。张愚心口还在砰砰直跳,他还未喘过气来,李家大门已悄然关死。
听她娘俩说话,陈香玉一时半时回不来,张愚慢慢走过来,仔细侦察起来。在李家墙跟,堆着一排石头,摆的整整齐齐,看来李家真要翻盖屋。石堆后边是院墙,不太高,张愚目测一下,要想进李家不是困难事。
张愚想看看家里的情况,就爬上石堆,更加靠近北方正屋。其实张愚还有一个想法:离屋子越近,里面的人就更不容易发现他。
怪不得陈香玉说要翻盖屋,原来她们的房子也有二十多年的样子,和张愚家差不多,里生外熟的结构。由于那时都没有妆饰外墙,有的红砖已经锈迹斑斑,掉下一些红色粉末来。
张愚小心翼翼,唯恐惊动李家的人。他知道了里面还有一个女孩,她的母亲说她正在玩电脑,这也错不了。他努力的探出头来,想看那女孩在什么方位,以便制定策略,但终因太近,反而看不见了;同样的,两个人谁也看不到谁。
张愚只好离的远一些。现在他走在石头上,步履艰难,还要顾及漫过院墙的脑袋,困难可想而知。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张愚才到了一个比较理想的位置,向屋里观看。
二十多年前的房屋大都是四间,分大北屋两间带一个内屋,小北屋是独立的一间,那是用来娶儿媳的,或者孩子暂住。但她家的房子又不一样,叫“二郎担山”,两头各有一间独立小北屋,都高于大北屋。
张愚这次看明白了,那叫李慧的女孩住在这边小北屋里,虽然看不见她的全貌,但也能判定她在屋北面放了一张桌子,张愚只能看见她的两条腿,穿一条紧身牛仔裤,处处透露着青春的气息。
【贼有善报(连载4)】张愚在石堆上站的久了,难免要累得慌,毕竟快六十岁的人了。他慢慢蹲下来,想在石头上歇歇,就拣了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坐下来,准备抽一袋过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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