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记人间一壶酒

醉记人间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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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较以往平淡了许多,今年更是再不闻鞭炮喧闹,静,代替了传统的春节氛围,似乎也没啥不好,但团聚的欢乐和操劳,仍一如既往。
二叔在家族中的形象,和他成功企业家的身份多有不搭配,为人低调谦和,调皮而幽默,家人也很少接触到他严肃认真的另一面。爷爷奶奶给了他高大英俊的外貌,还教给他酿酒绝活,他的水酒,透明而甘甜,醇厚而绵柔,每年都要热乎乎毒倒一大片。
中午,人还没来齐,他就赶着热酒了,在云南经商的五叔六姑都带着家人赶回来过年了,奶奶脸上笑成了花,她一高兴,神智就要清醒好多,二叔就能少挨许多莫须有的骂,因此他更加兴致高涨,我瞪着他满脸不怀好意的阴笑。
我们这一大家子里,除了学生和老人幼儿不喝酒,其他皆是酒鬼,较少接触的五婶,还不知她底细,这女子,娇小美丽,恬静话少,如黛玉。
二婶是事业女强人,二叔的强力帮手,精致的五官,小巧的身段,精心的着装,气质高雅,因为一起醉过几次,她和我们便再无阶级之分,醉酒中,也能噼里啪啦倒私房话,酒,真是沟通的好桥梁。
父亲是老大哥,和二叔都在村里住。两家孩子常聚在一起喝酒,每年都是消灭年夜饭的主力军。今年我妹子难得留下过年,六姑和她躲房间里,聊个没完。
近中午,大家兴奋地围着两张圆桌坐好,大人一桌,孩子一桌。上首留着一个空位,一副碗筷,倒上半杯酒,逝去的爷爷便也与我们同在。
丰富的菜肴摆上桌,二叔先开了瓶白酒,我爸妈自不推辞,任二叔倒上满满一大碗,美若小燕子的六姑,却迫不及待的举着碗高呼:“我要水酒,我要水酒。”
二叔笑而不语,提着冒热气的酒壶,任你千万理由,所有的成年人的碗都被满上。劝酒的本领,我只服二叔。忙完,他走到自己的位子前,举起碗道:“来,新年快乐,干!”
但,这酒不是说干就真干,就算口渴,也急不得,烫。个个小心的捧着碗,喝茶般,品了口,真甜,真香,像糖水。
这就是一碗迷魂药,“三碗不过岗”,绝不是虚传。一般酒量的人,两碗下去,舌头就要打结,但热闹的气氛,也额外开拓一点酒量,喝酒的人自然明了。外来的人,多不明这酒力,瞧不上这甜丝丝的清汤,没有激烈的那股劲在喉间滑落,便多几碗猛干下去,往往怎么醉的都不知道。
冬天的冷,让酒温很快下降,开场压制的矜持,在一碗细酌后,晕乎乎中早丢到姥姥家,气氛开始高涨,在厨房忙完的五婶才过来,自然感激她辛苦操劳,二叔二话不说,就要倒酒,五婶怒目:“我不喝酒,我不会喝。”
“才不信你,喝水酒,甜甜的,不醉你,”二叔一本正经。
五婶和五叔近几日闹点矛盾,我们想逗她开心,便极力撺掇她喝点酒,几番推辞后,她突然说:“我不喝水酒,要喝,就来白酒。”
五十多度的白酒,给她满满倒上一杯,这绝对是个假黛玉。
第二轮开始,大家举碗“干”,白酒的烈性适合慢饮,五婶真真是深藏不露,直接一口干了个底朝天,一桌人直瞪眼,半天才反应过来,齐齐称赞,再满上,五叔边喝酒,边斜瞟着五婶,眼里闪着一丝阴晴不定。
第三轮,六姑和妹妹的疯劲才刚刚开始,她们开始单挑;我和二婶开始拒酒,二叔不领情,倒上;弟弟和堂弟也较上了劲,白酒和水酒一起上;爸妈还在细酌,二叔还是面不改色。
二叔面前放着一杯白酒,一碗水酒,每次端起来的是白酒,可我发现,那白酒在冒热气,笑得我要喷:“嗯~~二叔,我终于明白,为啥你每次都不醉了。”
二叔端着白开水,转过身去猛笑,被识破的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躲,端起水酒:“来来,干完这碗,我们玩游戏。”
我知道自己酒量,小口敷衍,被二叔看到,不依不饶,他的原则,必须一口干,旁边五婶生猛,一口又把白酒干了个底朝天,我赞叹的话还未出口,她便软软的身子往地上倒去,直接醉翻了,五叔心疼不已,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我们一起把她弄到床上去,顺便提了个垃圾桶放床前,奶奶一个劲的埋怨我们,赶我们出去,她自个坐在床前守着五婶。
乱哄哄过后,酒桌上很快便回到正题,喝酒的游戏千变万化,二叔简单,拿个盘子,转勺子,勺子停下来,柄对着谁,谁就要罚一碗酒,这游戏,他屡试不爽。
在高声的争论和欢笑中,我们已经忘了这是酒,醉酒的最高境界是,越喝越好喝,喝了还想喝,十斤水酒逐渐见底,疯子们个个大叫,再来一壶,奶奶英明,不知何时偷偷将酒壶藏起来,酒席散。
我脚步有点飘,像踩着棉花,二婶约我去田野间走走,六六和妹子喝得比较多,她们撵在我们后面一路高歌,还好,我眼花缭乱,对音乐的鉴赏能力直接大打折扣,二婶也跟着放开吼,山间,一路滚着我们狂野的酒疯。
水酒的酒力来得慢,头半个小时,没太激烈的感觉,绵绵柔柔,轻轻飘飘,好的水酒,不会上头,晕得舒服。我们走在田野间,晒着温暖的阳光,田埂上枯黄的野草,柔软得像缎子,像枕头,像棉被,像……我们便不约而同排排躺在了田间草丛中,头搁在田埂上,看蓝天上白云朵朵,感受周围森林安静的守护,小河唱着催眠的小曲……
夕阳西下,一声叫把我们吓醒,身上感觉到丝丝凉,我们互相看着晒得通红的脸,看着母亲在高处大声喊我们,哦,又吃晚饭了,六六拍拍身上的草屑,搂过我们就亲:“癫婆娘们,晚上我们继续喝。”
我拉起酒醒的二婶,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笑:“收命哦,会出名。”
“哈哈哈哈……”
醉记人间一壶酒,弟弟抱着水缸睡,堂弟抱着水桶,我们枕着大地,梦中披上了阳光,人间至纯至真的洒脱,怕也只能做到如此一次。
【醉记人间一壶酒】“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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