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小说】《靖和》
靖和那年刚行过弱冠之礼。靖和他爹看着这个最小的儿子终于成年了,老怀欣慰的捋了把胡子。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靖和决定走出书房去踏遍万里河山,感受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靖和跟他爹告辞的时候,他爹说西湖有座孤山,风景秀丽,文化底蕴深厚,可以一去。
靖和想了想决定听老爹的话,毕竟西湖离家近,就当是他万里行程的第一步吧。
【孤山】
孤山上有个寺叫孤山寺,四周林木葱郁,翠竹环绕,挺好,就是有点冷清。一个上了年纪的住持和几个扫地小僧,加起来也不到十个人。那庙里的住持在年纪还没有那么大的时候跟靖和他爹有些小交情,所以此番也对靖和热情了些。派了一个小僧专门来照顾他的起居。还放言:
“贤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实在想不开要出家,老衲亲自为你剃度!”
靖和鞠躬感谢,并表示不劳大师您费心了。
孤山寺并不大,但寺里的景色却处处精致,飞檐画廊,假山流水,暗香幽幽。寺的后面是一片湖,湖上有座亭,古色古香。
【【古风小说】《靖和》】 暮冬十二月,傍晚时分下了场大雪。待靖和吃了晚饭守着火盆准备洗洗睡了的时候,忽见外面的雪停了,天色清朗,一轮昏黄的月亮在在几缕淡云中朦朦胧胧。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雪色白得耀眼,连夜色都要稍逊一筹。
靖和望着这般景致忽然兴起,回头对坐在一旁的小和尚说道:“哎,要不,我们去后湖划船吧!”
小和尚把手往怀里揣了揣,一脸冷漠地拒绝:“不去。”
靖和不管,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小和尚的内心是嫌弃的,明明这个时节最舒服的事情就是躲在暖和的被窝里,这个傻子非要划什么船!
偌大的后湖此时静如银镜,细细的波纹在湖中粼粼,像被谁撒上了一把星星。湖面以外是一个完整的新世界,雪花密密集集堆得平整。湖心亭像被度上了一层水晶琉璃,靖和坐在船上,从远处遥望着,更显得玲珑精巧。
一月,一舟,一孤人。半梦,半醒,半浮生。此情此景,靖和只叹没有酒。不经意间,靖和瞥向那湖心亭,却见有人正穿过长桥向亭内走去。
船离得远,那人的脸看得并不真切。只是一袭绛紫的衣裳和一头随意束在脑后的黑发,在这一片苍茫中确实惹人注目。
只见他信步走向亭内,随意的往美人靠上一坐,坐姿相当潇洒不羁。他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举起酒壶便豪饮起来。靖和看到那只垂下来的手,手指修长如青葱,骨节分明,莹润如玉。他的头发散落下来,风一吹,便让人懂了弱柳扶风。靖和看到他的背影映入水中,混合着粼粼细波,晶莹剔透。
靖和看呆了,那人似乎有所察觉,抬手抹了一把嘴角,便侧过身来瞥了他一眼,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嫌弃表情。
靖和张着嘴,想搭讪,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美人饮尽壶中最后一滴酒,便起身了。眼神淡淡的扫过眼前的年轻人,一副被扫了兴致的样子,转身走了。
靖和在苍茫的夜色中呆立许久,久到小和尚不得不放弃温暖的被窝出来寻他。靖和恍恍惚惚的跟着小和尚往回走,一脸神往的对小和尚说:“我刚才在湖心亭上看到一个美人,长得可好看了……”
“哼。”小和尚嗤之以鼻。
“真的,你别不信啊。”靖和连忙说道。
“孤山钟灵毓秀、干端坤倪,易多生长精魅,”小和尚说着,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呀,可长点心吧。”
靖和被他说得一愣,只呆呆的跟在小和尚身后。此夜,就此不提。
【靖和】
自那夜湖心亭一别之后,靖和就日思夜想。他躺在禅房的床铺上,辗转反侧,末了,终于想通,儒家有云,听天命,尽人事,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出生是不能选择的,但是后天我们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的……
总而言之,就是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反正这都是爱。
想通之后,靖和觉得神清气爽,他翻身从床上下来,立在窗前,看着禅院外的小池。此时正值寒冬,雪还没有化,天寒地冻的时节,世间万物一片肃杀,而那小池边的一株古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乌黑的枝干瘦丽奇绝,胭脂色的花朵在这黑白水墨画上点点染染。淡淡香味飘来倒像这雪般清透冷冽。靖和忽然心念一动,觉得灵感突至,遂踱回桌边。
平铺宣纸,挽袖研磨,挥墨行至老干,几笔顿挫转折,便显清雅风骨,笔锋渐转,浓淡相宜,老干与枝梗之间便自然过渡了,点苔、皴擦,种种技法靖和使得行云流水,没多时,那株古梅便跃然纸上。
靖和看着那副梅花图,有些自得。回头望向窗外,那一株古梅仍旧默然站立,冷风吹来,晃动的只有池中的影子。
靖和忽又想到那晚湖心亭上的场景,融融雪,淡淡月,世间一片寂寞,只有那绛色的衣衫,黑色的长发,和那个倒映在水中的背影。
蓦地,他提笔,在画上写道: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完罢,搁笔,向门外走去。
【梅妻】
房间里的窗子没关,一阵风吹来,便掀的那宣纸哗哗的响。风过之后,却见屋中赫然站了两人,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红衣张扬。
那白衣公子儒冠玉面,眉眼间皆是生动。他行至桌旁,低头瞅着那幅画,啧啧有声:“你还别说,画的跟你真还挺像的。”
那红衣公子生得却着实惊艳。只见他手持一酒壶,闻言缓步踱至桌前,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瞥,嘴角微钩,随即,忽然提起手中的酒壶,一边往画卷上倒去,一边淡淡的的说了句:“不过尔尔。”
白千羽咋舌:“不是,你不喜欢也不至于这么狠毒吧,毁人家画都不带说一声的?”
罗浮面朝他,表情戏谑的说道:“谁说我是要毁了他的画……”
白千羽愕然,只见罗浮倒够了酒水,忽一挥袖,那水便像有了指引般,在画上均匀晕染开来,再一挥袖,那被水浸着的地方竟渐渐变得殷红起来,转眼间,一颗水墨的古梅便开了花。
罗浮收了衣袖,望了眼那株梅花,语气傲然:
“没点颜色,怎好说画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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