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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祝小奇决定去死

我的朋友祝小奇决定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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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司马潘陆这一辈子还亏欠什么人的话，那么我要说，祝小奇是我这辈子最觉得亏欠的人。在他最艰难的时刻，我竟然全然不知，作为朋友，终生抱憾。
我们之间曾经有一个独特的约定，如果谁先于谁离开这个世界，谁就要给谁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写一个传记。
然而很不幸，祝小奇先于司马潘陆离开这个世界，这差事轮到司马潘陆做了。
30岁的祝小奇，借助一根细绳绕梁挂于出租屋中，以最悲情的方式与这个世界作了最后的告别。
如果不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朱红雨打电话告诉我这一切，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祝小奇的城市离我5000公里，我从祝小奇的公司离职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没有之前那么紧密了，朱红雨却依然与他同城。
然而，曾经的独特承诺不敢忘。
朱红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在电话里一直不停地哭，她说她后悔跟祝小奇说那样的话，她说祝小奇真的是这世间最最可怜的人。
我的悲伤和震惊不亚于她，但在一个悲伤的女人面前，我只有强忍住悲痛的泪水，我故作镇定，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它颤抖。
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们的约定，为他写一个传记，而且按他说的，必须用第一人称。
下面是我用祝小奇的口吻写他悲苦的一生，我始终会记得世间有一个人叫祝小奇，他是司马潘陆的朋友，他是天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
（二）
我与司马潘陆的相识，是在南方的一家工厂。
我们曾经是同事，我做采购，他做总经理翻译。
司马潘陆来我公司的时候，全公司盛传他如何如何厉害，名校英文专业毕业，高大帅气，是总经理高薪聘请的高材生，后来我发现他也就那个鸟样，没啥了不起。
但是，要知道我读书不多，小时候家里穷，才勉强读了个中专。
所以说老实话，对于读书，对于大学，对于大学生，我始终是向往的。
自然而然，我很想结识一位像司马潘陆这样的人。
司马潘陆有时会来采购部传达总经理的指示，会把我们采购部所有人集中起来讲话。
老天也算蛮眷顾我，司马潘陆本来应该住到公司干部宿舍楼，可是恰巧公司干部宿舍楼住满了。公司将他安排到了普通宿舍楼，但特别给了个单间，却是与我同一栋同一层。
我晚上下班后会在宿舍用电磁炉做点吃的，煮个鸡蛋面什么的，我就想着叫司马潘陆一起吃。
有吃的谁都乐意，司马潘陆蹭了我几顿饭后，我们就熟络了，无话不谈。
熟悉之后司马潘陆并没有我想的那样高高在上，相反他很平易近人，他就那鸟样，说起某个漂亮女人就唾沫星子乱飞。
我们深聊过后，才知道原来司马潘陆也来自农村，小时候也曾过过苦日子。
最吸引司马潘陆的是我的床上那一大堆书，司马潘陆说从没看过有谁的床一半用于睡觉另一半用于放书。
是的，我喜欢读书，可以说是嗜书如命。
我只读了个中专，吃了读书少的亏，中专毕业后找的工作一直一般般，一直干工厂，干流水线，干苦力，流不尽的汗水，工资却少得可怜。
可我不认命，我拼尽九牛二虎之力花了三年时间自考了汉语言文学的大学专科文凭。
之后，我凭着专科文凭找到了一个采购工作，跟司马潘陆这样的高材生成了同事，这也算是一种荣耀吧！
司马潘陆的日语是短板，他报了个日语培训班，某天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拉着我的手说：
“他奶奶的，今儿在培训班遇见才女了。”
“才女有多才？”我急忙问，我就这点出息，我就喜欢才女，越才的才女我越喜欢。
“此才女姓朱，名红雨，酷爱《三国演义》，专门写了部《吕蒙小传》，好像要准备付印出版了，”司马潘陆连忙解释道。
“真的假的？这世上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太多了，莫要被骗了！”我见过了太多夸夸其谈的人。
“真的，我读过她在网上写的《吕蒙小传》，那文字真是顶呱呱，你我是不可能写出来的，”司马潘陆认真告诉我说。
吊儿郎当的司马潘陆也有认真的时候，那就是真的了。
司马潘陆推荐我看了朱才女挂在某写作平台上的《吕蒙小传》，我看过后就爱不释手。
朱才女肯定是熟读过《三国演义》的，她对吕蒙的一些个人见解，十分难得。特别是她的文笔，行云流水，读来让人如沐春风。
我找司马潘陆要了朱才女的QQ号，然后让司马潘陆介绍朱才女给我认识，作为好友，司马潘陆当然照办。
后来，通过QQ聊天，我喜欢上了朱才女。
我让司马潘陆组了个饭局，我们三人见了面。
当然，见面之前，我做足了功课，我不但将《三国演义》之中有关吕蒙的部分都仔细读了一遍，而且还找来《三国志》读。
饭局上，我使出浑身解数。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征服朱才女，我想要一个朱才女这样的媳妇。
朱才女惊讶于我的博学，我们相谈甚欢，司马潘陆也相当识趣，中途借故上厕所提前开溜了。
后来，我开始向朱才女发动进攻。
可是无论我如何进攻，朱才女就是不接招。
有一天，朱才女烦了，干脆和盘托出：
“不要老问我为什么不答应，一个男人，不说有车，起码得有个房子吧！没有房子何以为家？没有房子那就是城市里的流浪汉，孤魂野鬼。”
朱才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张大嘴巴说不出来话来。
【我的朋友祝小奇决定去死】从这以后，我对才女这个词表示了绝对的厌恶，我甚至想从词典里把这个高尚的词彻底抹掉。
（三）
即便做了采购，也就是个普通文员，按照朱才女的话说，一个文员要想在城市买房，比登天还难，还是省省吧！
我很心痛，所以我决定奋斗，我决定改变。
我买了许多关于如何挣钱的书，比如《财富自由之路》什么的。
朱才女事件之后，我的人生目标变了，我要赚钱。
《财富自由之路》上说，人脉很重要，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我把手机通讯录重新理了一遍，开始在周末给认识的人打电话，因为我要一大堆人脉。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某天某个我期待的人脉出现了。
我的中专同学秦之平打电话我，说是他在四川成都有项目，能赚钱，希望我过去帮忙。
我问什么项目，秦之平说是做英语培训，现在英语培训不是很热吗？
我想着司马潘陆凭着英语就能在公司如此吃得开，想想看做英语培训也是条路。
秦之平告诉我说，先过来考察下嘛！如果不行也不强求，万一能赚大钱呢？
赚大钱？机会？总之，我的脑袋已经发热了，去看一看吧，万一是个机会呢？
我请了一周的假，然后坐火车去了秦之平所在的成都。
我到了火车站的时候，秦之平早早就等在了那里，他旁边还跟着一个高个子长头发白白净净的妹子。
“介绍一下，我同学，祝小奇。”秦之平热情地跟她身边的美女介绍我。
“老同学，这是我助理娟子。”
这个叫娟子的女人热情向我伸出了白皙的手，眉眼堆笑，白里透红的脸蛋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大约是用了粉底腮红什么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柔软。
此时，我想起了朱才女，悲伤忽然来临，我觉得我特别需要人来安慰。
此时，娟子的手安慰了我，我紧紧握住她温暖的手，就像冬天里握住一个小暖炉。
我刚受过伤，自尊心受损严重，我需要补偿。
或许是个机会呢！我跟着笑意盈盈的秦之平来到他的住处。
秦之平告诉我，他是和娟子还有另一位叫李姐的一起合租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秦之平笑着说，李姐也是位大美人呢！
我跟着秦之平来到了某高档小区，坐电梯上了13楼。
开门的是秦之平称之为李姐的人，李姐其实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
李姐在做午饭，还系着围裙，围裙后面是黑色高领毛衣，她的头发乌黑有光泽，她的鼻子很挺拔，她的胸更挺拔。
她伸出右手，非常白皙的右手，优雅地轻轻握了握我的手，简单自我介绍后转身回去做饭了。
午饭非常丰盛，有油炸带鱼，椒盐排骨，还有香辣虾。
李姐的手艺显然是一流的，这顿午饭吃得我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我抬头打量他们的房子，房子的墙壁上贴着一些剪纸，埃菲尔铁塔之类的东西，黑白色的剪纸，有些神秘的味道。
吃完饭秦之平带我看了她给我准备的卧室。
“闻闻这被子，还有香喷喷的味道呢！这本来是娟子的房间，你来了，娟子就把房间让给你，她就跟李姐挤在一个房间睡了。”秦之平打开其中一间房，冲我眨巴着眼睛说。
我提议让秦之平带我去看他说的英语培训机构，然后商量看我能做些什么，秦之平说不急，先介绍我认识几个大佬再说。
哦，人脉，见见大佬也行，我想。
我随着秦之平去了小区里的另一栋楼，秦之平跟我说先让我见见他的好朋友，做房地产生意的大佬金姐。
进了金姐的住处，我完全被震住了。
金姐的房间很宽敞，室内装修富丽堂皇，一应摆设都透着奢华，房间正厅中间顶上吊着硕大的水晶灯。
金姐说她是做房地产生意的，现在房地产在中国那是支柱产业，响当当的。
我表示同意，我说我也想做房地产，可是我没钱投资。
金姐说没钱没关系，赚钱是件很容易的事，我对金姐表示了极度的敬佩。
“你这一路走来，觉得成都的发展怎么样呢？咱们这个区怎么样呢？”金姐问我。
“成都很繁华，这块也发展得很不错，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我说。
“小伙子有前途，要不干脆留在成都吧，你老同学在这里发展的挺好，你也可以的。”金姐鼓励我说。
(四)
见过金姐后，秦之平说还有别的大佬，都是好朋友，要不一并见见吧！
“当然好呀，朋友多了路好走，”我笑着回答。
再见到的是一个叫雅婷的女孩，秦之平介绍说她拥有中美两国的MBA 双硕士学位。
想想这女孩比司马潘陆还牛，我是十分期待见一面的。
雅婷个子虽不高，但是长得却十分精致耐看，小巧的鼻子，瓜子脸樱桃小嘴，十足的美人胚子。
她的谈吐显然要比一般人高雅许多，看来读书多还是有好处的。
我跟她请教了如何报考中美双学位的MBA，这个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雅婷耐心地跟我解释，还给我看了她戴着硕士学位帽拍的照片。
雅婷之后，紧接着我见了一个叫小丹的女孩。
这个叫小丹的女孩，据秦之平介绍说，她家是在浙江开工厂，十分有钱，人也很不错。
小丹的脸圆圆的，头发剪成时髦的梨花头，她话不多，却处处透着富家小姐的派头。
最后见的是一位研究易经的朋友，人称张哥，据说会帮人看风水，测吉凶。
我刚好懂一点易经，懂一点紫薇斗数，跟张哥谈得忘记了时间，最后还是秦之平催我才回去的。
吃过晚饭后，秦之平来到我的房间跟我谈心。
我问他什么时候带我去看英语培训机构，他却忽然哭了。
一直喜笑颜开的秦之平突然哭了，让我大吃一惊。
“对不起老同学，我骗了你，我并没有开什么英语培训机构，我做的是别的投资项目。”
“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你做什么明说不就成了，我也只是来看看。”
“我投资的这个项目叫《阳.光.工.程》，是国家支持的西部大开发项目，目的是为了弥补中西部差距，让西部致富。你一次性投资69800支持西部大开发，三年之后，你就能赚到1040万，你算算，可以赚149倍。”
“1040万？149倍？疯了吧？怎么可能？”
“我开始也不信，可是，我投资了，现在我离这个目标已经不远了。”
“你这个靠什么盈利呢？有没有实体投资呀？”
“当然有，我们会投资大型项目，比如建铁路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大家一起投资，然后集合资金接大项目？”
“老同学就是聪明，一点就透，这叫集中力量办大事。”
（五）
我十分不明白，如果是好项目，为什么一开始秦之平要骗我说是做英语培训？
这里面有猫腻，上网查了阳.光.工.程，他妈的！竟然是传.销。
我怒不可遏，但转念一想，我可能已经落入传.销魔窟，听说传.销进来容易出去难。
我只能先装作若无其事，然后伺机逃离。
可是，就在我思考如何逃离的时候，晚上10点多的时候，娟子进了我的房间。
她开门进了我的房间，她竟然没有敲门。
她不光没有敲门，她还钻进了我的被窝。
她不光钻进了我的被窝，还脱掉了她的睡衣，用她丰满的胸脯使劲磨蹭我。
那一晚，我彻底沦陷了，我在一具美丽的肉体面前缴械投降了。
一切都来得太快，我好像在一个晚上就陷入了爱恋。
去他妈的朱才女！搂在怀里的才是真实的，面对娟子这样温柔美丽的女人，即使是毒蛇，我也忍了。
如果一切都是骗局，至少娟子的身体是真实的，是柔软的，是温暖的。
我舍不得离开，舍不得这份温柔，舍不得娟子，那晚娟子哽咽着对我说：
“哥，我害怕，留下来吧！”
“你莫非受到了胁迫？若是这样，我们报警！”我对娟子说。
“没有，我是自愿的，这里大家都是自愿的，等我当上老总，就什么都有了。”
那一晚，我和娟子来来回回做了好多次，我用尽了平生力气死命骑在娟子身上下活动，我要向朱才女讨回公道，我是个男人！
我暂时的恐惧被娟子的温柔慢慢化解了，再想想我那工作，每天输着一样的报表，日子可以一眼望到头。我的生活没有惊喜，没有激动人心的时刻，我活得很卑微。
或许可以换一种活法，就像现在，怀里拥着一个赤裸而温暖的女人，我为什么就不能有点奢望有点幻想？
天将亮未亮的时候，我做累了，全身大汗淋淋。
我拉着娟子一道进了淋浴间，我给她擦洗身子，她给我擦洗身子。喷头洒下的温水流过我温热的皮肤，瞬间就洗净了我的疲惫，我在洗澡间里和娟子又禁不住做了一次。
我们做完，再次互相擦洗一遍身子，然后娟子裹上睡衣直接回到了李姐的房间。
娟子走后，我心里空空的，我的心已经在短短的一个晚上被她完全占据。
即使前面的路有妖魔鬼怪，为了娟子，我也要坚定地走下去。
早上我因为太累睡得很沉，秦之平敲门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听到。
秦之平喊我起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了。
李姐做了黑米粥和玉米饼的早餐，也许是体力透支，我饥肠辘辘，吃了两大碗粥和三个玉米饼。
（六）
第二天，秦之平又安排我见了其他朋友。
这次见到的是一个瘦瘦的女孩，好像营养不良似的，说话有气无力。
瘦女孩给我讲五.级.三.晋.制，我中专时数学就常常不及格，五.级.三.晋.制她给我演示算了好几遍，我就是没弄明白。
瘦女孩耐着姓子说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投资69800能赚1040万就行了，你走吧！
我听完五.级.三.晋制的课后，秦之平又带我去了市中心，他说要带我见见真神，就是他上面的两位老总。
两位老总刚跟一个人在谈话，见秦之平进来，就中断谈话让那个人出去。
这个人出去的时候，我瞟了他一眼，这一看吓我一跳，因为他口眼有点歪斜，看起来像个傻子，看到他我心里一阵发凉。
这两位老总，一位瘦瘦的但是很精神，板寸头，一位胖胖的手腕上带着黄色的珠串，两位都穿着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瘦瘦的老总跟我讲了他当特.种.兵的历程，惊心动魄，胖老总不时附和着。
说到最后，他们问我什么时候把钱交了，早交钱早受益。
我说我考虑一下，我这不是托词，因为我根本没钱，69800对我来讲就是个天文数字。
“你是不是担心这是传.销所以才不敢投资？”瘦老总使尽了浑身解数发现我并没有什么反应，最后不耐烦地问我。
“是的，传.销是犯.法的，”我回答。
“我告诉你，这就是传.销，但是国家是明着打击暗地里却是支持，宏.观.调.控你懂不懂？大家全都知道了这个赚钱方法那还了得？"
瘦老总的话差点让我相信了，晚上回去我查了网上关于阳.光.工.程的资料，但大部分资料都是负面的，特别是一个专业反传人士李旭的文章让我彻底清醒了。
但是为什么李姐给我的国家工.商.总.局的文件上明明写着支持阳光工程呢？上面有大.红公.章呢！这个有人敢造假么？
带着这个疑问，我把我拍的国家工.商.总.局的红头文件照片发给了认识的一个公务员朋友看，他立马回复是假的，问我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我彻底清醒了，可是我舍不得娟子。如果这辈子能娶娟子这样的女人过日子，我也就满足了。
（七）
第三天晚上，娟子半夜又钻进了我的被窝。
这次，她没让我碰，双手交叉护住丰满的胸部。
“别碰我，你要想跟我在一起，赶紧交钱投资呀，我可不想跟着你过苦日子！”
娟子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像是债主要债似的，言语十分冰冷。
我舍不得娟子，尤其舍不得她温暖的身体，可是，我真的拿不出69800。
我的父母每个月还等着我寄钱回去才能活命，他们年纪大了什么也干不了，我是不可能找父母要钱的，我那些穷亲戚们更是没有钱借给我。
我只能逃离，我心里盘算着。
秦之平一直跟着我，寸步不离。
我跟他说我要带娟子去附近的咖啡厅喝咖啡，秦之平一听十分高兴，他以为我看在娟子的份上想通了。
我和娟子在附近的咖啡馆点了两杯卡布奇诺，买完这两杯卡布奇诺，我口袋里剩下不到五百块了。
“哎，咖啡太利尿了，一会儿就想上洗手间，可惜这家小咖啡馆没洗手间。”我装作憋得难受的样子跟娟子说。
“我又不禁止你上厕所，你不用憋着呀！外面右转不远就有家麦当劳，你可以去那里上，”娟子笑着说。
我顺着麦当劳的方向，出门右转，一路飞奔，到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火车站！要快！”
寒风凛冽地呼呼刮过车窗，像冰刀一样划过我的脸，我感到一阵刺痛。道旁是一排整齐笔直的小银杏树，金灿灿的叶子像极了深秋的颜色。我依旧没有关窗，就让冷风来得更猛烈些吧！此刻我需要清醒！
我回到公司的时候，感觉像是回到了另一个世界，有点死里逃生的感觉，我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幸运。
我回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可是我想到了娟子，我退却了，她可能也是受害者。
两天后，我依旧寝食难安，最终还是报了警。
我做了笔录，我这边的警方联系了成都的警方，后来成都的警方去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那个小区里的大批传.销人员已经提前两天撤走了。
（八）
从成都回来后，我的赚钱梦彻底破灭了。
也许我真的只适合做个平凡人，但是我依旧不甘心。
这年春节回老家，我刚进门就被爸妈数落。
“你知道你已经30岁了么？我们就你这一个儿子，你不找个媳妇让我们怎么做人啊？我们老两口现在最怕去人家喝结婚喜酒，每次去人家就问，你家儿子什么时候结婚呀？我们怕是死了也看不到你结婚！”
65岁的老爸这么数落我的地方，由于太过气愤差点背过气去。这样的话，他已经反复说了快10年了。
这个春节，我不敢出门，也没去任何人家拜年。但是亲戚们还是会来我家，还是会照例问起我的婚事。
于是，我选择逃离，我去镇上找了家宾馆住下了。
春节假期没放完，我就提前回公司了。
一个人躺在宿舍冰冷的床上，我的泪终于控制不住了，我用被子蒙着头大哭起来。
等我哭得再也哭不出来时，我发现天已经黑了。
结婚，于普通人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呀，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如此之艰难？
思来想去，一个名字映入我脑海，她不是朱才女，她不是娟子，他们都是曾经的梦，一碰就碎的梦。
这个名字叫李银容，我公司的一个仓库文员，皮肤黝黑，不爱说话。
我去仓库清点库存时，李银容总是有意无意靠近我，还主动给我帮忙。
一年前，李银容给我发过QQ信息，她说她喜欢我，她觉得我踏实可靠。
那时，我骗她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后来她也就不怎么理我了。
“银容，说喜欢我的事，现在还算数么？”我给李银容发了一条QQ信息。
“算数，永远算数！”
（九）
不久，我跟李银容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单间，我们同居了。
李银容虽然皮肤黝黑，长得很一般，但是她很体贴，肯为我洗衣做饭。
我没想到被女人照顾的滋味是这么舒服，吃饭她递到我手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柜也收拾得像模像样。
李银容让我有了家的感觉，她硕大的奶子温暖了我的每个寒夜，我终于不再觉得寂寞。
后来，李银容怀孕了，我欣喜若狂。
我以为我这辈子会一直打光棍，但是现在我有孩子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不再孤苦无依，我被李银容爱着我也爱她，我们成就了彼此的温暖。
李银容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她说我们该结婚了，我表示同意。
我和李银容一道去了她父母家。
“二十万彩礼钱，一分也不能少，这是咱们这儿的规矩。”
李银容的母亲说出这番话时，我快晕倒了。
李银容被父母扣留在家，我独自回来准备彩礼钱。
二十万，我就算卖血也筹不到二十万呀！
我迟迟没有去李银容家给彩礼钱，后来李银容和父母发生了争执。
李银容在与父母争执的过程中，不小心滑倒了，摔得很重，那时她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肚子已经很大了。
我的孩子被摔没了，李银容命都快弄没了，最后从她肚子里取出的，却是死胎。
我的心再一次沉入海底，我已经不能思考，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已脸上的表情。我感觉脸上的肉会没来由地颤抖，我知道我已经面目狰狞，恐怖异常。
我去接李银容时，她的神志已经模糊了。
她看到我很害怕，老是躲藏，像是一个胆怯害羞的小孩子。
（十）
我的孩子没了，我的老婆疯了。
我从家的欢乐中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地狱，我想我是得罪老天爷了，不然老天爷为何总是和我过不去？
思来想去，一切的问题还是那个问题。钱，我诅咒你！但是，钱，我需要你！
我的思绪混乱，完全做不了按部就班的采购工作，我只能选择辞职。
辞职后，我选择去卖保险，这份工作拿提成，多劳多得，我需要钱。李银容没有死，她只是疯了，她还活着，我还要照顾她。
卖一份保险提成多少钱都有明文规定，卖得越多升级越快，如果做到经理级就可以从底下人那里抽成。
同事们的压力都很大，同事之间就是竞争对手，彼此之间都不怎么交流。交流什么呢？客户信息得捂着，还担心说漏嘴。
每天公司宣传栏的业绩排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好多次都是最后一名。
经理说，最后一名的那个，你应该感到羞耻，你为你的家人想想，你挣不到钱，他们喝西北风么？为了惩罚你，你表演个节目吧！算了，你啥也不会，你还是像往常一样学狗叫吧！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十一）
我太累了，我好想休息呀！
我发了一段录音给朱才女，我向她讲述了我这短暂的一生，我希望有人能够记得我，那样我在天堂也不至于太寂寞。
我在录音里告诉朱才女，司马潘陆还欠我一个传记，让他如实记录，不要粉饰，也不要隐瞒。我希望在地下有文字相伴，请他写完焚于我墓前，算是他为老朋友完成最后的心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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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祝小奇决定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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