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
从小我就嘴刁。表现在于我不吃姜,不吃葱,不喜欢青菜,尤其是到了亲戚家吃得少,挑三拣四只吃肉。
在我妈看来,这是我瘦如猴的重要原因。她常说你看看人家xx(我表弟)多会吃,你看看人家xx(我另一个表弟)多会吃,你看看人家...我相信我妈那时候是很着急的,因为我作为外婆那边的老大,在吃饭和体重方面远不如脑袋瓜子表现的好。
其实我不是不爱吃饭,只是她做的菜好吃,以至于我到了别处,就觉得不如家里好吃。再加上瘦,肚子就不像别人那样容易饿,所以我就少吃一些,等着回家补上。如果要给各处的饭菜评分的话,大概可以用我吃多少来排名。这里就不明说了,且为尊者讳嘿嘿。
小时候家境在乡下算比较好了,吃饭没短缺过什么。97年翻盖了房子,家里开始用气灶做饭。家里正中是院子,进门是四四方方的门廊,西边是餐厅,东边是厨房,两边屋顶是连在一起的平房。院子东西长南北短,东西两边原来各修了两个水池,我爸养了很多年金鱼。水池边上种了花草竹子。后来西边的水池填了土,种了一棵棕榈树,剩下的空间栽过月季竹子石榴。院子靠东侧水池,原来还有一个小井,放过一个手压的水泵。旁边用水磨石做了一个圆桌子,夏天常常就在水池边上吃早晚饭。
这样的吃饭环境是极好的。家门口还有一课梧桐树,就在餐厅的外头。春夏枝叶繁盛,日光落不到平房顶上,如果把大门打开,就有穿堂风从门廊吹过,不开风扇也十分凉快。
我学做饭,就是从这个厨房开始的。第一道菜记得是葱花炒鸡蛋,从劳动课本上学的。那时候的劳动课,内容五花八门,不过能记住的只有剪纸和这道菜了。那时候大概是房子盖好的那年,我9岁。我反复看过课本,脑补出来的炒蛋非常好吃,因为我妈都没这么做过。回到家向妈报告我要炒蛋的构思,然后就取了两只鸡蛋开始做饭。做法回忆如下:
1. 小葱洗净取葱叶切小圈
2. 打蛋时,将葱叶放入一起搅拌均匀,并加入适量盐
3. 把锅烧热,放入适量食用油,油温稍热时,用勺子取一些放入鸡蛋中搅拌均匀
4. 油温稍高至冒烟,将鸡蛋倒入,翻炒成形即可
我那时个头还不太高,家里的煤气灶上架着锅,炒起菜来有点费劲。不过成果还不错,我妈在旁边看我操作,没有下手帮我。爸妈奶奶都尝了,夸我做的不错。我想就是从那时起,做饭炒菜的兴趣发芽了。
之后跟随家里的生意,从乡下搬到镇上,辗转了许多个房间。我读了初中,开始住校。高中时更是远走南京,半年才得回家一次。便有许多个周末和假期,我看着我妈做菜烧饭,学习何时下料,何时翻炒,等什么火候。寒假暑假,店里有时忙得不可开交,妈便吩咐我先烧上稀饭,等她回家炒菜。后来便开始学着切菜备菜,等着她到家将材料下锅,变成一盘盘美食。在旁帮忙,偶尔在她接电话时,得到掌勺的机会。久而久之,竟然也学会了许多菜的做法。
再后来我去长沙上班,临行前的那段时间,有很多个晚上,我跟着我妈学做菜。我喜欢吃的,她都做给我看,然后再让我做她指点。到了长沙,很多菜做起来都显得轻松自如,即使不会看看菜谱也都轻松拿下。除了切菜不熟练而已。
除了我妈的言传身教,我学习做菜其实还有一个师傅。当然这个师傅八成是不记得我的,因为我根本没拜过师。说是师傅,也不恰当,应该说是偷师。说明白点吧就是大学的食堂的小炒窗口,玻璃橱窗一眼可以看到里面的菜筐和灶台。一个负责接单配菜的师傅,一两个负责炒菜的师傅。排队的时候我就顶着配菜和炒菜的师傅看,看他用什么料,烹调的流程,再加上日积月累的点菜品尝,菜单上的主要菜品其实我都做到了心里有数。后来毕业离开四川,每每嘴馋想吃川菜,我就边看着菜谱,边回忆食堂师傅的手法,采买配料,备菜下锅。
【饮·食】这些年来,待过路过许多城市。在我的感觉中,城市日趋同化,唯有饮食和口音标志着它们的与众不同。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日子里,每每费劲功夫,遍寻食材,做一道家乡菜或是川菜。摆起碗筷,安置好劳累的身心,一口好菜就是最大的犒劳和满足。味觉的记忆往往勾连着一整块时光,让我想起一栋老房子,一棵老树,一块水磨石餐桌。还有许多个交错的时空里,日光从不同角度照入的房间,弥散着食物的香气,许多个我持筷坐在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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