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七章 真正的威胁

楚泽带了双一次性橡胶手套,拿着酒精和镊子在我头发里检查了一遍,玻璃不多。于是拿出冰袋让我放在口子上止血。
“我看是有人盯上你了,今晚别回家,我给你爸打电话。”二叔翘着腿坐在楚泽的位置上,把纸人扔进抽屉。
“嘶。”我吸了口凉气。“叔,那是干什么用的,上面写的是啥号?”
“千字文你会背吗。”二叔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对,千字文一千个字,字字不同,所以适合用来编号。你这个黄字二十三号的黄,就是天地玄黄的黄。”
那之前的玄字第十一号就是天地玄黄的玄了,我想,幸好用的第一句,后面的我还背不出。
“这是干什么用的,能害人吗?”
楚泽忽然干笑了一声,把橡胶手套慢慢拽了下来。
“你来想想,纸上一没有毒药,二没有能自燃的白磷,你说怎么害人。”
“要说害人,也不是纸人害人,这只是障眼法,民间小术。古时候有人能役使纸人种麦,又是另一种说法。”二叔道。
“可视化工具。”楚泽补充。
二叔点头表示赞许,倒是我一头雾水。
“可视化?”
“心理咨询上有个技术,叫做空椅。对着一个空椅子,想象出一个人来,然后对他表达你的感情。这就是投射,人们不好自己和自己说话,于是把自己分裂出来,像投影仪一样投在物体上,或者投在别人身上,实际上处理的都是自己的情结。空椅是对椅子投射,想象有个人坐在那,家庭排列可以用棋子、甚至玩偶,这和纸人就很接近了。”
“你是说,是剪纸的人把他的一部分投射到了纸人上?”
“不是他的一部分,是你的一部分。你觉得有人要对付你,那么你心里就有一个恐惧的对象,这个纸人出现在你身上,你就会把这个恐惧的对象投射到纸人上,去研究怎么破纸人术,而忽略了其他真正重要的部分,这就是念辰说的障眼法。一般人被障住,就会不得要领。就好像对手打你,你却在对付他面前的一块木头。而这个纸人,一旦承载了你的投射,就会真正对你起到作用,这是心理暗示,也可以叫心锚。”楚泽随手指了指我的尾戒。
“你这个也是我下的心锚,看到它就想到赤练,利于你沟通心理现实,也就是通常说的通灵。”
我瞥了眼尾戒,想起昨天不由自主问赤练的事,有种被看穿的恐惧。
“楚老师,你是说,有人想要对付我,就用纸人来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疑神疑鬼自我暗示,然后再用别的方式真正伤害我?”
“白溪源。”楚泽道“今天发生两件事,第一件是在你身上发现纸人,第二件是你被五条大汉拦在街上揍。现在头上血还没干,你觉得哪件事比较重要。”
“我。。。”我攥着冰袋,脑中的齿轮仿佛咔的一声被卡住,转向奇异的方向。
“因为打不过,所以防御,觉得自己不在乎,或者觉得无法追责,自认倒霉。来避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嘶”我听得心脏一痛,脑中闪过个吐血的表情。
“叔,他说话一直这样吗?”我看向二叔。
“习惯就好。”二叔道。
“那我怎么办,难道我去问他,为什么打我,是谁指使?”
“你好好想想,都有什么办法。”楚泽道。
“报警?”
“很好,但这次你叔赢了。他斗殴的真实原因似乎也不在审讯范围内。”
“叔,你不是搞玄学吗?要不你给我算算,他为啥打我。或者下个什么咒,让他自己供出来?”
“你听谁说的能下咒。”二叔道,“叔不是神仙,算不到百分百准,再说就算我算了,也要去找他验证。”
“那你学这些有什么用处。”
“没什么用处,混口饭吃。”
“你叔有道术。”楚泽一笑,“不愿用罢了。”
“怎样用?睁开眼就能看到东西,非要练成用耳朵看,用手一下就能掰弯的铁丝,非要用意念弯。用嘴问就能知道的事,非要用术来算。心能转物、心能化物,也不是这种用法。到头来弄得功能紊乱,精气损耗,倒养出一颗自以为是的虚荣心来。你说有什么用处。这也是为什么我要等到你十八岁才来找你,未成年容易心智不稳,若以神通为傲,就失了平常心。”
“那你平时开风水店都接什么生意。”
“我那是理论咨询,能指导就指导,调节风水,看个卦,听不听由他,灵不灵看命。要是遇见撞鬼的,我还得跟楚老师请教。”
“如果一心向道,道术确实没什么用处。”楚泽道,“比如你二叔,道术对他来说不过是副产品,并不能喧宾夺主。不眷恋神通这点难得,所以说他是个可造之材。”
我见他俩开始互吹,更觉心塞。
“所以叔,楚老师,你们合计一下,到底什么意见。”
“先睡觉去。”二叔说着一按我肩膀,买牲口一样往上拉了拉。“你这身板得练,白长这么高,跟个姑娘似的。这事叔先帮你,下回你自己来。”
我在玉衡轩睡了一夜,第二天头上伤结了疤,头发挡着看不大出,于是照常蹬着单车上学。
放车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乔然的车放在最里面,前轮明显瘪了下去,果然昨晚没动过。
“白溪源。”我抬起头,就见居云从食堂那边过来,提了几只包子。
“早啊。”我寒暄道,想起昨天的纸人,心中有些隔阂。
“她车没坏。”居云见我往乔然车上看,走了过来。
【第七章|第七章 真正的威胁】“你怎么知道?”
“我住校,回宿舍晚,昨天晚上我看到了,是她自己放了前轮的气。”
我们班的自行车统一停在教学楼下,是回宿舍的必经之路,居云确实在教室呆得晚,每次我们走了他还在看书,所以他说的事在情理之中。
她故意弄坏车子,难道就为了坐我后座?给她写情书的男生能围着操场排一圈,我何德何能,她怎么可能主动接近我?
我想着,突然想到二叔的话,能用嘴问的问题,为什么要自己猜疑?这件事我要对何芸慧旁敲侧击一下,看看乔然的心思。
“居云。”我一笑,搭上他肩膀,“今天中午食堂我请,这事别给第二个人知道。”
平时很少有人对他这样热络,居云一愣,不自然地动了动肩膀,眼里竟有些感动。
“你昨天有没有带纸人?”我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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