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峁遗址位于陕西省神木县高家堡镇东部 , 是陕北发现的龙山文化晚期最大的人类活动遗址 。20世纪70年代 , 随着世茂遗址的发现 , 陕北成为中华文明和国家起源研究的焦点 。世茂遗址由皇城台、内城、外城三部分组成 , 城内面积400多万平方米 。通过碳十四年代测定和相关考古证据 , 世茂遗址距今已有4300年历史 。
但与此同时 , 世茂遗址被盗严重也一直是考古学家的一大遗憾 。事实上 , 世茂遗址的最初发现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 。作为中国史前时期发现的最大城址 , 世茂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 。
就在一个月前 ,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发布消息 , 位于榆林市府谷县田家寨镇王沙毛行政村山地自然村的寨山石城被认定为世茂文化二次聚落 , 首次揭示了世茂文化大型墓地 , 墓葬分类明显 。这座墓地的发掘 , 弥补了世茂遗址大型墓地被严重盗掘的巨大遗憾 , 为丰富世茂文化、研究世茂政权提供了宝贵的墓葬考古资料 。
一座从中国版图上消失了四千多年的城市是怎样的遗址?历史上记载的三皇五帝 , 哪个和世茂有很大的联系?周勇说:“世茂有青铜器 , 有城市 , 有大宫殿 , 一个早期国家该有的因素都有了 , 除了文字 。”基于此 , 他得出结论 , “世茂遗址是4000年左右活跃在中国境内的一支非常重要的政治力量的遗迹 , 在形式上已经具备了早期王国的必要条件 。”在“4000年前的皇城”一文中 ,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所长孙讲述了世茂遗址背后的故事 。
以下内容节选自东方出版社授权的《认识中国》 。摘录和删节 。
《认识中国》 , 陕西广播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主编 , 东方出版社 , 2020年8月 。
作者孙 ,
编辑Anya
1975年冬 ,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戴先生来到榆林市神木县高家堡镇 。他听说那里发现了许多玉器 , 于是他高价购买 。柴犬乡的老乡们都聚集在高家堡镇 。戴先生以十倍的价格买玉 , 老乡送了很多东西 。戴先生后来回忆说 , 他说他很抱歉 。当时只选了127件比较好看的带回来 。在这些玉器中 , 最引人注目的是张雅 , 它被视为中国早期国家权力物化的象征 。它分布在整个东亚 , 包括二里头文化和齐家文化 。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四川三星堆遗址发掘之前 , 这些张雅玉器是中国发现最多的 。
张雅和其他玉器 。
正是这些张雅的出现 , 引起了人们对世茂玉器时代的热烈讨论 。关于这些玉器的年代及其背后的社会群体 , 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商朝的 , 有人说是西周的 。世茂遗址位于陕西省榆林市神木县 , 陕西省北端 。从地理位置上讲 , 它处于黄土高原的北端 , 毛乌素沙漠的南缘 。地理上 , 位于明长城内 。在传统地理意义上 , 它位于一个非常敏感的地区 , 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 是传统农业文明和游牧文明的过渡地带 。
遗址位于三角形苔原上 , 两侧是黄河支流库耶河 , 旁边还有一条小河 。如果你去过陕西西北部 , 尤其是榆林 , 一踏上这一带 , 你就会觉得浑身生疮 , 尤其是20多年前 , 整个地方都是黄沙 。世茂所在的区域可以说是纵横交错 , 支离破碎 。没有人能想象一个地区有如此破碎的地貌 。4000多年前 , 有一个文明程度最高、国家权力最高的国家 。戴先生收藏的这批玉器资料发表后 , 学术界进行了一些讨论 , 也引起了国内外一些收藏家 , 特别是国内外的文化机构和科研机构对玉器收藏的反思和追溯 。
这里我要提一个人 , 德国人 , 1929年在科隆远东美术馆工作 。20世纪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 , 他在北京 。他在书中描述了1929年的仲冬 。在北京郊区 , 他遇到了四个玉林地区的农民 , 他们带来了一批玉器 。当时他很犹豫 , 很纠结 , 要不要亲自去北京郊区见见这四个农民 , 因为当时的国民政府已经沿路设卡盘查 , 严厉打击文物走私 。他不能忍受好奇心 。所以他决定租一辆摩托车去见这些农民 。最后 , 他收集了大约42件玉器 , 其中最大的一件是张雅的 , 现在仍保存在科隆的远东艺术博物馆 。上世纪70年代戴先生的资料发表后 , 人们就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陕西榆林农民带来的圣物 , 很可能就是在世茂遗址出土的 。之后我们发现很多机构的藏品 , 比如英国的大英博物馆 , 日本的白鹤美术馆 , 明尼阿波利斯博物馆 , 都可以追溯到世茂的玉器 。然而 , 直到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 , 世人对世茂遗址知之甚少 。2011年 , 考古工作启动后 , 我们回过头去看之前的材料时 , 发现神木县的档案里有一份材料 。1958年陕西省第一次文物普查时 , 一位队员详细描述 , 他们发现了一座三套城 。60年后 , 我们的认识与1958年第一批文物工作者惊人的相似 。
过去五六十年 , 学者们对世茂遗址的认识是瞎子摸象 , 只摸了一部分 , 根本不知道规模有多大 。有人详细描述了这三个城市的规模 , 还提出了农业社区的保护 。遗憾的是 , 当时正值大跃进时期 , 文物保护的提议并没有得到当地政府的重视 。在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 , 由于榆林经济的快速增长 , 涌现出了一批私人收藏家 。
神木文博干部向省文物局报告 , 他们在神木地区 。近年来 , 发现了许多专门收藏世茂遗址出土玉器的个人收藏家 。我们在私人收藏家那里看到了非常漂亮和大量的玉器 , 包括早期的青铜戒指和一些彩陶 。这批出土的东西 , 考古学家从专业的角度去观察它 , 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需要我们特别关注的遗址 , 应该回到考古学家的眼中 。这个网站的规模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 但是到底有多大呢?在真正的考古工作之前 , 很难确切地了解它 。从2011年开始 ,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和榆林文博所组成队伍 , 对这个遗址进行了详细的调查 。
黄台地图 。
考古就像破案一样 。我们的工作其实很简单 , 原理也很简单 。但是我们需要走遍每一寸土地来获得详细的证据 。经过这样的过程 , 在世茂村1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 , 考古人员踏遍了每一寸土地 。最终调查结果显示 , 这是一个三套房城市 , 其核心区域叫皇城台 。皇城台的名字也很有意思 , 村民也不知道皇城台名字的由来 , 世世代代都这么叫 。后来我们发现 , 老乡说的皇城台 , 正是世茂遗址 , 王的宫城才是核心区 。
第二套城叫内城 , 内城以皇城台为中心 , 以石墙包裹为外围 。第三个城市包括内城 , 这是一个三重城墙的城市 。根据我们的初步计算 , 这个城市的面积超过400万平方米 。现在看起来不大 , 但在4000年前 , 它是东亚乃至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皇城台 , 我们认为是中国的金字塔 , 是世茂遗址16个碎片化地貌单元中相对平缓的区域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 总能看到皇城台 。皇城台作为遗址的核心区域 , 是一个居住区 , 高等级的贵族和国王呈阶梯状分布 。古人充分考虑了它的安全性和凝聚力 。平台顶部占地8万平方米 。我们可以从平台顶部下方的远处看到 , 气势非常雄伟壮观 。平台顶部比较平坦 , 周围可以看到阶梯状分布 。
皇城台
简单描述一下皇城露台 , 上小下大 , 周边一排排 。皇城露台顶部被错落有致的石墙包裹了一圈 , 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 气势磅礴!上面有一座大型夯土建筑 , 可能是一座大型宫殿 , 旁边有一个几百平方米的水池院子 , 相当于储水设施 。我们在附近发现了鳄鱼的骨头 , 于是有学者开玩笑说 , 这泳池房养鳄鱼吗?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鳄鱼会出现在中国北方 , 而中国早期的鳄鱼一般被认定为扬子鳄 , 生活在长江流域 。怎么突然跑到北边去了?其实这并不奇怪 。4000多年前 , 鳄鱼只出现在大型遗址、宫殿或贵族墓葬中 。这些鳄鱼来自长途贸易或朝贡 , 代表着地位和等级 。
皇城台三面一沟 , 一侧通向内侧 , 构成了天然屏障 。它还有一条保存完好的黄龙大道 。我们挖掘了它的内部区域 , 发现设计非常精致 。城门前有一个2000多平方米的广场 , 广场后面是瓮城 。虽然有广场 , 但处于半封闭状态 。只有前门开着 。进入城门后 , 广场逐渐缩小 , 到了皇城台 , 越来越窄 , 保证了皇城台的私密性 。
皇台的内部构造 。
我们在皇城台的一个坍塌的堆积物中发现了一百多块瘦骨 。什么是瘦骨?一般是羊或者牛的肩胛骨 。瘦骨上有许多烧焦的黑色方块 。烧瘦骨是通过烧裂占卜的宗教仪式活动 。世茂也有玉器 。据说世茂的石头里有玉器 , 这也是考古学家在思考的问题 。石头里为什么会有玉器?翡翠现在还是奢侈品 。如果把玉作为建筑材料 , 放在石头的缝隙里就太奢侈了 。后来经过科学发掘 , 在崩塌堆积中发现了20多件玉器 , 证实了传说并非空山洞来风 。其中发现了13块高50至60厘米的英涛 。它的喙涂有朱砂 。根据我们的推测 , 这些英涛可能被放置在皇城台的边缘 , 营造出皇城台的尊贵感和仪式感 。
世茂出土的英涛 。
皇城台也发现了一类遗骸 。这些石头看起来很碎 , 但却是解决中国冶金史上问题的重要证据 。我们找到一个石头方块 , 拿出一把刀柄上有环的铜刀 。周朝的青铜器非常精美 。学术界一直认为中国的青铜冶炼业来自西方 , 而世茂遗址的发现丰富了其传播路线 。过去我们认为青铜器是直接传到中原腹地的 。这一发现证实了它实际上经过了中国的北端 , 沿着黄河南下 , 然后进入中原腹地 。皇城台也发现了大量的陶瓦 , 现在看来是一种常见的建筑材料 。但在中国古代 , 尤其是史前时期 , 陶瓦的产量很少 , 只有贵族才能使用陶瓦 。世茂遗址的陶瓦是目前中国发现的最早、最大的一批陶瓦 。
刚才说的是皇城台内部的发现 。现在看看皇城台的外面 。城内外以宽2.5m、高4至5m、总长10km的石墙为中介 , 将遗址层层包裹起来 。显然 , 这不是一个短期内可以建成的工程 , 也不是世茂遗址内部的居民能够完成的 。这是一个通过动员周边群体 , 用了几百年才建成的城市 。
樊氏 。
世茂最早引起学术界注意的时候 , 考古发掘揭示的第一堵墙是外城的东门 , 甚至有人要称之为中国第一门 , 这说明它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城市 。考古学家刚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 , 是盲人摸象 , 我们先考察了城墙的各个角落 。它的建筑技术非常先进 , 墙壁打磨得很整齐 。地层学证据证明 , 东门建于公元前2200年左右 , 其大体结构是两座环绕的城墙 , 中间有两个用石头包裹的大夯土平台 。
你得从城外走一条S形通道 。南北有两个非常坚固的平台 , 后面还有一个折叠空的房间 , 类似于瓮城 , 拖延敌人进入城门的时间 。两边有两个门房 , 也是防御设施 。
东城门遗址 。
还有一类设施——马面 。马是安城墙上的东西 , 是中国冷兵器时代城墙上的必备设施 。墙体向外凸出 , 成为成组分布的舞台 , 世茂的墙体上也发现了几组 。马面一般认为是汉魏时期在洛阳发现的 , 所以世茂发现的这几组马面可以确认是中国最早的马面 。
马面 。
【诸城市哪个省 石头城是哪里】世茂遗址还有一种现象——杀生祭祀 。东门修建时 , 大量人头被砍下 。我们发现的前两个坑K1和K2特别有趣 。这两个坑刚刚埋了24个人头 。24在中国是一个很特别的数字 , 给我们带来很多联想 。经人类学家鉴定 , 这些人都是年轻女性 , 头部被利器活活砍断 , 头部部分枕部被烧伤 。将这些人的DNA与世茂人的DNA进行对比 , 发现他们的DNA结构与世茂人不同 。这些人来自世茂遗址西北的夏家店 , 很可能是世茂人的潜在敌人和防御对象 。
世茂的壁画也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兴趣 。从观者的角度看 , 进了城门 , 有一堵墙 , 装饰得富丽堂皇 。墙上的壁画都是几何图案 , 颜色有棕、红、白、青色 。这些壁画是中国艺术史上的伟大发现 , 数量巨大 。目前壁画有300多幅 , 修复后大概有几平方米 。使用的颜料原料全部是矿物原料 , 用软笔写稿子的现象是中国艺术创作技法的先例 。
世茂的壁画 。
自世茂遗址发掘以来 , 许多学者对其性质进行了讨论 。这样一座从中国版图上消失了四千多年的城市 , 是一个怎样的遗址?代表了什么样的群体?一位学者率先提出 , 世茂遗址可能是我们寻找已久的黄帝部落的都城 。在地理上 , 也符合文献记载的黄帝部落在陕北高原的活动 。从考古学家的角度来看 , 世茂是一座怎样的城市?史前很多历史人物并非出自空洞穴 , 太史公记载的三皇五帝或多或少在考古中找到了他们部落群体活动的影子 。世茂遗址位于黄河西岸 , 山西中西部以北地区 。目前学术界有黄帝说、夏始祖说、大禹说三种学说 , 但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哪个传说中的人物 。世茂有青铜器 , 有城市 , 有大型宫殿 。除了文字 , 它具备了一个早期国家所需要的一切因素 。现在只能断定 , 世茂遗址是4000年左右活跃在中国境内的一支非常重要的政治力量的遗迹 , 在形式上已经具备了早期王国的必要条件 。
世茂遗址非常珍贵 , 我们也面临着很大的保护压力 , 因为在中国 , 我们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么大规模的古人遗迹 。怎么保护?在陕北恶劣多变的气候条件下 , 如何妥善保护 , 是考古工作者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我们进行了微观的化学防护 , 也进行了最简单的墙体加固修复 。从1958年到1976年 , 戴先生第一次踏上世茂遗址 , 收藏了127件举世瞩目的玉器 。1981年 , Xi安半坡博物馆对世茂遗址进行了第一次正式考古发掘 。然而 , 世茂遗址至今仍不为世人所知 。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该地区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 。
2010年 , 我们去现场的时候 , 当地人还住在窑洞里 , 没有水 , 没有电 , 也没有手机信号 。手机只能挂在树上 。下雨后 , 老乡们赶紧回去收衣服 , 我们赶紧爬出去收手机 。考古条件非常艰苦 , 所以世茂在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们对此感到抱歉 , 因为它没有更早地为世人所知 , 更早地得到保护 。我们也觉得很幸运 。在我们国家实力越来越强的时代 , 在保护文物的手段越来越先进的时代 , 考古学家可以去发掘它 , 研究它 , 保护它 , 展示它 。随着世茂遗址各项保护建设规划的及时跟进 , 世茂遗址保护条例的正式颁布 , 管理机构的完善 , 考古发掘的深入 , 毫无疑问 , 神木世茂将成为从历史斑驳的缝隙中看到中华民族零散记忆的圣地 。
世茂 , 一座孤独的石头城 , 已经延续了4000年 。现在考古学家的脚步终于敲开了这片史前文化的圣地 。经过七年的考古工作 , 我们对世茂遗址的年代、聚落结构、性质和兴衰过程有了初步的了解 。然而 , 面对如此巨大的遗址 , 传统的考古方法显然不能满足需要 , 我们还处于盲人摸象的阶段 。虽然随着考古工作的不断开展 , 对世茂遗址的认识有了很大的进步 , 如古动植物的DNA环境、世茂内部的具体结构、建造顺序、道路设施、皇城台顶大型防御工事的分布等仍处于验证和发现阶段 。目前我们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 , 还需要不断探索 。
作者孙 ,
编辑Anya
编辑罗东
校对对陈玉燕的介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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