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卓玲
奔奔是条狗,金毛。
一岁之前,他很乖。
每天早上,我六点准时醒来,听到他在阳台上哧鼻子。见到我,他的眼神总是兴奋的,摇摇尾,小声呜呜一声,算是问安,待我放开他,就一个饿虎扑食,扑在我身上,像亲人一般,拥抱一下,然后,坐在门口,等我。
我用五分钟下楼,开门的刹那,他冲出去,在三楼等我,待我到三楼,他又跑了,在一楼等我。他很急切,却不敢走远,跑几步,回头望望我,再跑几步,又坐下来等一等。
从家里到大路的花坛,需要两分钟,待我拐过弯,能看到他飞奔去花坛,拉屎撒尿。
解决完毕,我也走近,他尿急的表情换作亲昵,绕来绕去地跑,拾一个小棒,叼着跑两步,甩掉,又叼起来,乐此不疲。顺河路上的花花草草也是他的乐园。他疯狂撒着欢儿,偶尔站下来,看看我的背影,追过我,又停下来望望过往的行人,歪着头,研究一下黄色或是红色的小花,拒说,他是色盲,那岂不是减少了很多乐趣,所以我宁愿相信他的视野里有颜色。
半个小时的奔跑,对他来说还是太少,小主人该上学了,他只能意犹未尽地回家。
早饭他吃两个大肉包子,小主人吃一个,所以小主人还没有他强壮。
“回去吧,我要上班了。”我告诉他。他乖乖地走向阳台,眼神儿带点乞求的味道,还有点无奈。
我只同情过他一回,结果他把沙发当成了乐园,所有茶几上的东西,纸巾、茶杯、半个水果,包括他自己的饭盆和梳子,还有小主人的拖鞋,都堆在沙发上,而沙发的东西,抱枕、电视摇控器、一个小钱包,全在地上。从此后,他只能在阳台上度过我不在家的无聊时光了。
中午,他可以陪小主人玩耍,小主人从不睡午觉,奔是睡足了,他们之间的各种精彩节目不断,不过,只能由他们自娱自乐,没有观众。
晚上,奔奔最快乐,因为是在夏季,他可以游泳。
顺河路走向南方的路上,有一段斜坡,水草丰满,落英缤纷,斜坡直接延伸向河水,并没有阻隔,最热的时候,奔奔第一次被主人逼下河去,便爱上了游泳,他在水草间扑腾出许多水花,表情竟然是极其认真的,从水间一跃上岸后扑向了我,顺便抖一抖身上的水珠,在水花四溅时听到我的尖叫,一定是恶作剧的快乐,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偷笑的表情。
这样的快乐却抵不过米菲的魅力。
米菲也是金毛,比奔奔大两个月,却比奔奔长得还要强壮,她的背可以平放我的手掌。用强壮形容一个女生,似乎有失公道,可是我想不出其他的词了。
于是,每次的晚练成了他们约会的美好时光,一双有情狗,在平坦的草地上奔跑嬉戏,一会儿耳鬓斯磨,卿卿我我,一会儿眉目传情,分别时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奔奔的企图心太明显,时不时要上演色情画面,让人不忍直视,米菲欲迎还拒,每次待奔奔趴在身上时,就自动卧倒,奔奔总不能成功,每次累得他气喘吁吁,倒在我身边,我都特同情他,没有长大的孩子,对情爱有些力不从心呢。
可是这种惦念使得奔奔有些失魂落魄了。
早晨,他也会疯狂地想念米菲,先一口气奔去他们共同嬉戏的那块草坪,用鼻子,用嘴巴,用身体回忆米菲的味道,空洞的眼神只有留恋,不肯离开。晚上,如果没有看到米菲,他的眼神总向远处张望,卧在那里,向着米菲来的方向,耳朵不时转动,不再嬉戏,不再玩耍,只是停不下来的张望。
也许这种思念过份折磨了奔奔,有一天,在洗完澡后,趁我还在洗澡,他快速扒开门锁,跑出去。
他的小主人跟出去,声声呼唤,也没有唤回他的身影。
我一直在懊悔,竟然不知道他会开门,我也一直在懊悔,没有祼奔出去找他。
就这样,奔奔在一岁零两个月时,与我们失散了。
【奔奔的爱情】他为了他的爱情出走,却没有找到米菲,不知道有没有另一个像米菲的女生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