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兰凌（十六）
第六章:盘龙腾起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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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个阳春三月。
这天早上还没到上班时间城建委肖长根主任就早早来到自己办公室，把四处打扫干净，又打好开水，他要在这里等卫立民书记和刘明达局长，他们约好在这里碰头，卫书记想找他们了解一下市里几个基建项目的进展情况。
肖长根知道卫书记有提前上班的习惯，所以一大早就来到办公室。
果然，他刚忙完卫立民就过来了，不一会儿刘明达也到了。
“哟，你们都先到了。”刘明达满脸堆笑地跟他们打招呼。
“嗬，难得呀，今天明达同志有了笑脸啦，看来咱们财政局长头上这顶‘治丧委员会主任’的帽子快要摘下来了。”卫立民笑呵呵地打趣道。
接着他把脸转向肖长根，“不过我看笑的还不够灿烂，啥时候要是看到明达同志正儿八经的开怀大笑我们大家就都踏实了，开心了，你说是吧长根同志？”肖长根笑着随声附和。
“卫书记，你也取笑我，”刘明达有点不好意思地自嘲道，“不过看形势我这顶帽子还真是戴不下去了。”
“好哇，我们就抓紧把你这顶帽子摘掉吧。”卫立民满怀信心地说。
接着刘明达汇报了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和维护费用的使用情况，肖长根汇报了棚户区改造和城市道路建设的进展情况。
卫立民重点询问了棚改情况，肖长根作了具体介绍：城区内共五处棚户区，其中有两处拆迁后新建的房屋今年年底以前就能竣工，明年春节以前原住户就能入住新房。另外几处去年已经完成摸底调查，正在开展拆迁安置工作。过渡房分几个渠道安排，一是住户临时租房住，二是投亲靠友，三是市里建一批简易房安置过渡。目前主要是过渡房源还不很够，城建委正在抓紧想办法。
卫立民最后要求说：“剩下这几处棚户区改造工程无论有多大困难明年年底以前也必须全部竣工。市区内背街小巷剩余的泥巴路今年内要全部消灭。市区主次干道的扩宽和新建，请你们二位根据市财政收支状况拿个具体方案我们再一起商定，总之各项工作都要往前赶。”
卫立民回到市委大院，严秘书告诉他他老家有位老乡来找他，严秘书已经把老乡安排在市委招待所了。
老乡？
会是谁？
卫立民感到有些蹊跷，他没顾上回办公室就径直去了市委招待所。
卫立民见到的这位“老乡”是个壮如牛犊的小伙子。
“这位年轻人，请问你要找谁呀？”见了小伙子卫立民客气地问道。
“俺要找卫立民。”小伙子操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请问您就是吧？”
“对呀，你是——？”
“我叫卫大军，是您儿子，爸，我们一家找您找得好苦呵！”小伙子声音有些颤抖，眼里闪动着泪花。
眼前突然冒出这么大一个儿子，卫立民一下子给搞懵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伙子给他讲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卫立民当年离开老家投奔八路军不久他父亲就因病去世。那次鬼子血洗卫庄的时候，他母亲和已怀有身孕的前妻袁春兰跟几个村民趴在村边的庄稼地里才躲过一劫，后来被县上的游击队救走。当时听游击队的人说卫立民他们的队伍开到了河北，他母亲就和春兰不顾艰辛一路奔波到了河北，到河北以后又听说队伍已经开拔，不知去了哪里。这时他母亲因多日的颠沛劳累而一病不起，不久就离开人世。
老人家临终前从手腕上取下从不离身的一只银镯子，把它戴到了春兰手上，紧紧抓住她的手含着泪说：“春兰，一定要替我找到立民，一定……”
以后，春兰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大军。
春兰带着大军靠给人打短工、缝缝补补维持生计。他们母子虽然苦扒苦熬，却从没放弃过寻找卫立民，一直在四处打听他的下落。
终于，春兰撑不下去了，就在大军十六岁那年她因长年积劳成疾而撒手人寰。
临终，她拉着大军的手泪流不止：“儿呀，妈不行了，妈不能带你了，记住，一定要去找你爸，就是找遍全国也要找到他。”
说着她从手腕上取下那只银镯子，“你爸看见它就会认你。”……大军说完已泣不成声。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深兰色布包，打开布包取出那只镯子递给卫立民，卫立民一眼就认出那是母亲一直戴在手上的银镯子。
他泪水涟涟地接过银镯小心地装进自己口袋。
“孩子，你们受苦了。”卫立民心疼地抚摸着大军的头十分歉疚地说，“爸心里有愧呀，无论是作为儿子、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我都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爸爸对不起爷爷奶奶，也对不起你们娘儿俩。”
接着卫立民也把自己在部队时几次托人跟家里联系都杳无音讯、后来又惊闻全村被鬼子血洗的恶噩、以为家里人全都没了所以就没有再找他们的情由跟大军讲了。
卫立民问大军，“儿子，这些年你怨恨过爸爸么？”大军说，“爸，我如果说没有怨过您您信么？”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听了您刚才讲的那些现在一点怨气也没有了，真的。”……
儿子是认下了，该怎么跟月茹交待呢？
卫立民有点犯难。
马上把儿子带回去？
不行，那样月茹情绪会波动很大。还是先回去向她慢慢解释吧。
他想，只要解释清楚了，以她的人品和性格，她会理解，也会接受大军的。
于是他叫大军暂时留在招待所，自己先回家去。
见了月茹，刚开始提起这事，卫立民很有些不自然，竟像个惹了祸的孩子说话也有点嗫嚅：“月茹，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立民你今天是怎么啦，什么事还用得着转弯抹角的？”
“就是……就是我们老家的事。”
“老家的事？”
“是呀，我们老家的情况当年我早就给老首长说清楚了，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也对你讲了的，可是没想到……”
于是卫立民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细地给月茹讲了一遍。
接着他歉疚地说：“月茹，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过于突然，其实对我也一样十分突然，我确实没想到他们……，月茹，你不会怪我吧？”卫立民边说边用心观察着月茹的表情变化，随时在等待着她情绪的爆发。
出乎他意料的是月茹的反应异常平静。
她听完后对卫立民说，“立民，战乱时一家人妻离子散，战后又离奇团聚，这样的事其实并不少见，今天你们父子重逢应该是件大喜事。”月茹如此的开豁大度让卫立民既如释重负又十分感动。
他对月茹说，“月茹，刚才我还想像着你知道这事以后说不定要跟我别扭成什么样子呢，没想到你这样宽厚善良，通情达理。”
“好了不要马屁拍得酸溜溜的，怎么说我也是个党员，也是军人出身，会有你想的那样小肚鸡肠吗？”月茹接着问道，“孩子呢，现在在哪儿？”“在招待所。”
“走，带我看看他去。”两人到了招待所，正坐在凳子上发呆的大军看见他们连忙站了起来。
“大军，快叫柳阿姨。”卫立民大声地对大军说。
“柳阿姨您好。”大军显得有点腼腆。
月茹走过去拍拍大军的肩膀亲切地说，“这就是大军呀。”又转过脸对卫立民说，“哎，立民，真巧，跟小军正好配套嘛。”说着笑了起来。
“今年多大了？”月茹问大军。
“二十八了。”
“可怜的孩子，这些年可真是吃尽了苦头。
”月茹说着拉起大军的手，“走，咱回家去吧。”
回到家里以后卫立民对大军说：“大军，你还有个弟弟叫小军，在部队上，还有个妹妹叫小芸，在省城教书，到过年的时候他们就会回来，咱们全家再好好团聚。”
他接着说，“你先在家玩几天，然后找个事做。”
大军随即说道，“爸，我在家呆不住，我想现在就出去做事。”
卫立民笑道，“这小子简直跟你老爸一个样，那好吧，我听说磷肥厂最近在招工，你去报名试试，能进去就好好在那儿干，进不去咱以后再想办法。”
他叮嘱道，“不过有一点你得记住，报名的时候不能说你是我卫立民的儿子。”
【逐梦兰凌（十六）】大军点点头，“我知道。”几天以后大军被招进磷肥厂当了一名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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