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药脑科学(上)
我们要用两篇文章讲一点关于致幻剂的新知识。首先请注意，使用和传播致幻剂，不管在中国还是美国都是违法的行为，特别在中国可能严重违法。这一讲绝对不是建议你尝试迷幻药，我们强烈反对和谴责任何使用迷幻药的行为。你应该对我们要说的这些事情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只听不参与。我们说的这些体验和实验的安全性，统统都没有经过严格的科学检验。
那你说作为老老实实的守法公民，我为啥要了解迷幻药呢？
因为我们想理解人的大脑。
1.背景
你很难说服一个健康人允许你打开他的大脑做实验，科学家只能尝试给大脑各种刺激，看看有什么反应。寻常的刺激都是使用声音啊图形啊之类，比较温和。使用致幻剂刺激，就相当于物理学家用加速器把一个基本粒子加速到接近光速，然后把它撞成碎片，看看里面有什么。这种刺激比较强烈，但又是比较安全的……当然你首先得控制好剂量。
其实致幻剂并不像老百姓想象的那么可怕。我们专栏讲过科特勒和威尔的《盗火》这本书，就已经提到过有人在尝试使用微量的致幻剂来提高大脑的创造力。不过我们也说了，不用致幻剂，也有可能获得同样的体验，比如参加火人节、冥想、或者借助特殊的仪器，得到还新开了一门课程叫《脑机接口》。
当时我们说了，微量的致幻剂并不会让人产生幻觉，而且还有可能改善情绪、提高认知能力。而我们今天要说的是，如果给足量的致幻剂，产生幻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这同样是为了理解大脑！控制好剂量，给大脑一个深刻的刺激，人们的体验非常不寻常。这回的结果跟提高工作效率什么的没关系，但是这些实验使得科学家对大脑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还会让我们反思日常的经验和认知。
波伦是一个科学作家。他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新闻系的教授，调研功底很深，之前出过好几本书。
致幻剂，顾名思义，它能让人产生幻觉。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幻觉呢？是疯狂的吗？是要啥有啥、突然感觉自己拥有全世界最大的权力和最多的金钱吗？是恐惧吗？通常不是。
波伦采访了很多亲历者，考察了科学家的实验记录。致幻剂对每个人的效果都不一样，而且同一个人每次使用致幻剂产生的幻觉也不一样。但总体来说，致幻剂的作用是让人能够用不一样的眼光去看待周围的世界，以及调动大脑深处的一些记忆。
这里面没有超自然现象，你不会看到无中生有的东西。一切都可以用科学解释。但是，的确有很多宗教团体在使用致幻剂制造宗教体验。美国政府就特许一个印第安教派使用迷幻药。
很多受试者认为致幻剂给他的感觉是他一生之中最深刻的一次体验 —— 就如同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或者亲人去世。而且这个感觉还能保留很长时间。
2.两种致幻剂
常用的致幻剂有两种。一种是“D-麦角酸二乙胺”，简称 LSD。这是一种人工合成的化学物质，1938年就被造出来了，被意外发现有致幻效果。科学家原本想用 LSD 治疗精神病，但是它很快就成了一个娱乐性的药物。到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嬉皮士运动期间，年轻人大量使用LSD，美国政府就在1967年把它给禁止了，连相关的研究也变成非法的了。
另一种常用迷幻剂是“赛洛西宾”，俗称“迷幻蘑菇”。这是从蘑菇中提取的一种化学物质，成分是裸盖菇碱。我看书的一个收获是蘑菇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用途。很早很早以前，有些古老文明就通过直接吃某种蘑菇来产生宗教体验。人们相信吃了这种蘑菇，会使你进入超自然的状态，当然都没有科学依据。现在迷幻蘑菇也是被法律禁止的，有研究表明长期服用迷幻蘑菇会导致神经中毒。
那现代科学对致幻剂研究到了什么程度呢？可以说非常有限。比如说，最基本的一点，这些所谓的致幻剂到底是不是真能让人产生幻觉，都不敢说彻底确定了。
1998年，有人用迷幻蘑菇和一种安慰剂做对比做实验，想看看迷幻蘑菇到底有没有迷幻作用。结果10个使用了迷幻蘑菇的受试者中有8个人宣称自己产生了幻觉式的体验，而安慰剂组的10个人中只有1个说有幻觉体验。这个实验似乎可以说明问题，但是它没有被大规模重复过，而且现在这种小规模实验也被禁止了。
2006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者发表的一项研究中，让晚期癌症患者服用了迷幻蘑菇，结果他们对死亡的恐惧感大大减轻了，有些人甚至声称自己再也不怕死了。患者表示感觉“自我”的意识下降了，仿佛宇宙中所有的生命都是连在一起的，而自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当然这只是我们猜测性的理解。
波伦采访了十几个服用过致幻剂的人、采访了科学家，还是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他决定亲自体验一下。
文章图片
左图是正常大脑右图是服用过后
3.波伦的体验
波伦去了分散在不同国家的三个地方，在三位奇人的指导下，服用了三种致幻剂，并写下了自己的体验。
首先是 LSD。美国某山地地区住着一位六十多岁的隐士，他家里自己有个发电机，水电都自给自足，就跟妻子俩人住。波伦付给他900美元，换取一次 LSD 之旅。谨慎起见，隐士先在自己身上用了一次这个 LSD，确认不是假的
体验开始，隐士先让波伦放松，还给播放了音乐，还给了他一个桶，说万一要呕吐就吐到桶里。波伦服了药之后，隐士就让他自己待着，但是保证每隔20分钟会过来看一眼，确保波伦没事。隐士对波伦唯一的指导，是尽可能快速地深呼吸。
LSD起作用了。波伦先是觉得自己好像不受地球引力控制一样，要漂浮起来。紧接着浑身有一种狂喜的感觉。然后又觉得自己好像骑在一匹巨大的黑马的背上，在山间不停地跳跃！药效总共持续了1小时15分钟，有一种强烈的愉悦感。
后来波轮又服用了一次 LSD。这次他感受到仿佛大坝决堤一般，强烈的爱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这些爱意来自他的妻子、奶奶、曾经遇到过的各种人，还有一位童年时代古怪的英语老师……这些爱他同时体验到了。他觉得那些感情无比的纯净，还闪闪发光，自己无法用语言形容。
【迷幻药脑科学(上)】第二段旅程是迷幻蘑菇。这次波伦找的指导者是一位女士。女士把他领到一个地方，把迷幻蘑菇和巧克力拌在一起给他弄了一小碗。波伦把一碗全吃了。女士先和他聊了一会儿，等到波伦的脸开始发红，药效上来了，就让他躺下，然后女士就离开了。
波伦突然发现自己周围的东西都在闪闪发光。他去上了个厕所，又发现自己的尿变得像是钻石一样。
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波伦又去尿尿。这一次他大胆地看了一眼卫生间里的镜子。
他看到镜子里的形象很老又很瘦，那不是他自己。是他死去多年的爷爷。
波伦第二次使用迷幻蘑菇的时候，又看到了好几位死去的亲人。这些形象显然来自他的记忆。用过迷幻蘑菇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波伦都无法判断哪些是客观存在的东西，哪些是他的大脑主观想象出来的。
第三段旅程尝试的是另外一种致幻剂，叫做“5-MeO-DMT”，这是从癞蛤蟆身上的毒液中提取出来的。我理解那个毒液是有毒的，但是把毒液提取物给结晶化，就无毒了。服用方法是把这个晶体给汽化，用鼻子吸。
波伦刚吸了一口，马上就会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有一种能量充满了大脑。他觉得好像从宇宙中发出来的一个波动，然后周围的一切都解体了，他自己的身体也解体了。解体之后又重新组合在一起……
波伦说，大部分人使用致幻剂的感受是正面的，但是也有些人被致幻剂唤醒了童年的创伤，那些创伤往事突然涌上心头感觉十分难受。
总体来说致幻剂不会上瘾，而且通常不会让人死于用药过量。但是如果用的次数多了，大脑适应了之后就不管用了。那如果你想要加大剂量去追求那些幻觉，就是危险的。迷幻状态的大脑没有理性，人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寻常的举动，比如到大街上游荡，搞不好会出车祸，甚至可能会自杀！所以我们再一次强调，千万不要尝试！
我们了解这些知识的目的是为了理解大脑。那致幻剂的效应能说明大脑的什么呢？咱们下一讲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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