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阴谋

失控——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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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黑,好黑。什么都看不到,我在哪儿?这是哪儿?
“噌——”
刺目的光随着巨大的声响骤然亮起,双目受到刺激一时紧闭,右手下意识挡在眼前,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仅仅一瞬,光芒隐去,像是在远处凝成了一个光点,试探着睁开眼,轻眨几次却仍有残存的光晕,晃晃脑袋,略略适应后看向四周。
空荡荡的,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隐现细碎的光亮,迈步摸索着向前走,踩在不知名的地板上,随之而起的哒哒声透过耳膜,与心率渐渐相合。
“嘭——嘭——嘭—嘭—嘭嘭嘭......”
心跳越来越快,脚步也随之加快,摸索、竞走、小跑、狂奔......汗液不断从汗腺渗出、积聚,豆大的汗珠从额角翻落,顺着脸颊滑下,黏腻的衣服粘在身上,行动受到掣肘,烦躁与恐惧交替占据大脑。
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是什么?
不能回头,不敢停留。
意识里周围有着透明的屏障,无法逾越。
只能不停地往前跑,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越来越......
“唰——”

2.
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喘息着周遭的空气,急促的心跳渐渐平缓,手背在额间掠过,一片濡湿,低头,只见细碎的光在被子上跃动,身体骤然放松,长舒口气。
原来是一场梦。
喉咙大抵因水分的大量流失而愈发干涩,垂在身侧的手臂向后摸索着伸向床头柜,手刚抬起,一个水杯便被凭空塞进了掌心。
“你醒了?”
“啪——”
耳畔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大脑有一瞬间的愣怔,手臂下意识撤离,水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刚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三分叹息七分魅惑,在现在的情形下十分毛骨悚然。
“啧啧,真是没礼貌,这么不淑女的行为,可真不像你呐。”
不像我?什么意思?大脑里一片空白,连处理话语中信息的能力都好像被剥夺。
“你......是谁?”
干涩的声音略显沙哑,细听还掺杂着一丝惊惧。
“咯咯咯,我是谁?在那之前,你不该想想你是谁么,嗯?我亲爱的姐姐。”
姐......姐姐?我......我是谁?是谁?谁?
一个声音在不停回旋,世界跟着旋转起来,剧烈的疼痛从脑海深处蔓延,双手不自觉地揪住发根,使劲拉扯。
【失控——阴谋】你是谁——?我......是谁......?
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谁——?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啊——”

3.
“啪——”
身体被掌力所带偏至一旁,思绪瞬间回转,抬起头,愣愣地看向眼前的女人,涂着彩绘的指甲随手掌甩动上下翻飞,亮钻偶尔将光反射成细小的斑点。
“闹够了么,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眼前的手掌不知从何处取来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面色蜡黄,干枯的头发相互粘结成团,左脸颊鲜红的掌印刺目扎眼,呆滞的双眼中映出一张同样枯槁的面庞。
这......个人,是我?
“看到了么,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像一只恶心的臭虫,我都为你感到羞耻。”
镜子忽然被拿开,略略偏转开视线,不想看到女人眼中的鄙夷与憎恶。
“怎么?觉得羞耻了?什么都不记得的可怜虫,居然也懂得羞耻......么?”
“够了!”
怒气升腾间一声呵斥脱口而出,骤然被打断也使得女人的话语有了片刻怪异的停顿,抚上不断起伏的胸口,平复了一下情绪。
“你的目的是什么?嘲笑我?”
“呵,专程来嘲笑你?我可没有那么闲。”
“那你......”
“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想知道么?有关于你的......所有事情。”
声音缓缓似含蛊惑,我的,所有,事情么.....
我想。

4.
眼前的女人突然笑了起来,毫不收敛的大笑让我意识到刚才竟然下意识地做了点头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在女人面前示弱的行为比刚才被辱骂的感觉还要羞耻,似乎还添了一丝不忿,我跟她,是对头么?可是刚刚她叫我,姐姐?
“哈哈哈,你还是跟原来一样,什么都想握在手里,想知道啊,好啊,求我啊,哈哈哈。”
眼前人的面目突然变得可憎起来,像是动起来的抽象画,每一帧都在扭曲,厌恶与快意从她夸张的红唇中倾泻而出,像是要将我淹没。
她说,求。
“求......求你”
对未知的探求与对自身的掌控欲终究战胜了所谓的自尊心,低头相求,如她所愿。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张扬的笑声传来,一声一声,入耳入心。
过了很久,大概是笑累了,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一个故事,关于我的,我所不知道的往事。

5.
“你叫安冉,我的姐姐......”
一脸平静,刚才的谈话中她已经透露过了,倒是没什么可惊讶的,只是她突然的停顿和笑得诡秘的表情让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不是我的亲姐姐,你只是个孤儿,被爸妈领养的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什么?一瞬间的震惊过后思绪开始清晰起来。这就连起来了,她的厌恶和嫌弃就都解释得通了,不出意外的话,无外乎自己这个“外来人”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爱,所以她在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之时才会这么开心,可是憎恨呢?又是因为什么?
“爸妈真是太善良了,一个孤儿而已,居然也那样疼着爱着,吃的,穿的,用的,样样用心,甚至如果我们同时喜欢上一样东西,爸妈一定会给你,凭什么?!”
情绪的激动让眼前的女人双颊充血,胸口不断起伏,强顺了几口气后渐渐又变得阴森起来。
“好,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没关系,孤儿嘛,就当我让着你,可是呢?你不是孤儿,你是野种,爸爸和外面贱女人的野种!枉我妈妈那么照顾你,你居然是她最悲哀的证明,我恨你......”
野种?!
身形一晃,原来这才是我的身份么,野种?不被祝福,万人唾弃的野种?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重叠,男人愧疚的脸,女人散开的发,周围人的谩骂,泪水,口水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网将我紧缚,痛,熟悉的痛感弥漫全身,贯穿四肢百骸,窒息感传来,救......救命,谁来救救我。
6.

头发忽然被扯住,被迫仰起头,居高临下的女人眼底蕴满愤怒,像下一秒就要喷发的火山。
“痛?这就痛了?那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痛又算什么?怎么?忘了你做的事了?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以忘掉,你怎么能忘掉,你这个杀人凶手!”
愤怒,狂笑夹杂着悲痛,一波一波向我袭来,大脑突然变得无比迟钝,无法思考,无法言语,头发被手掌钳固,只能随之起伏,胸前的银色长链也跟着晃动,在眼前化成一抹虚影。
“你竟然,竟然只是因为忍受不了自己的出身,就用刀捅死了我的母亲,疼你宠你那么多年的妈!她那么瘦弱的身躯就被你一刀一刀捅了个对穿,三十九刀,整整三十九刀啊,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她的身上身下全是血,是你,都是你,你这个恶魔!”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内心不断嘶吼着,可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真的不是这样么?可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清晰地令自己害怕的画面,倒下的身影,不可置信的双眼,蜿蜒流淌的鲜血,地板,墙壁,血点......刀!刀呢?刀在哪儿?那把染了血的刀,去哪了?颤抖着垂下眼眸,血滴在脚旁汇聚成水洼......
“咣当——”
刀身落到地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啊——”
“怎么?想起来了?想起你的罪过了?可是,那还是太轻了,太轻太轻了,你知道你后来又做了什么么?来,我来告诉你,全都告诉你,你可要听好了。”
“不,不要,我不听,不听。”
拼命捂住耳朵的手被狠狠拽下,残忍的话语像冰冷的刀尖印上我的身体,一片一片将我凌迟。
"你,我的好姐姐,父亲的好女儿,来自地狱的恶魔,怎么可能仅仅只做了这些呢。不够,不够啊,想想,好好想想,是谁溜进了父亲的实验室,偷换了他的试剂,又是谁将闻讯而来的母亲刀刀刺死,熊熊大火就这样燃尽了我的家,我的一切,我恨,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你给我去死!"

7.
脖颈突然被大力钳住,喉咙一阵紧致,窒息间眼前隐约出现火光。巨大的爆炸声,落地的身影,熊熊燃起的大火,挣扎声,惨叫声,呼救声,汽笛声,在眼前耳畔交叠,滴血的刀落在脚旁,软倒的身躯,拖在地上的长长印痕,一幕一幕刺激着,提醒着,那些犯下的罪过,那些不可饶恕的罪行。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不是,不是。
拼命摇头,拼命逃离。
躲不开,逃不掉。
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是恶魔"
不,我不是。
"野种,贱女人生的野种"
走开,走开,我不听,我不听。
"冉儿,是我对不起你"
爸……爸爸?
"这是你的妹妹安琪,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好"
汹涌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一幕一幕,如同倒带,如同洪水将我淹没,巨大的压力传来,压得我透不过气,无法喘息。
"是谁杀死了你的父母?"
"是……我"
天黑了。

8.
关掉录音笔,手骤然松开,一道银光随手掌撤离掉落一旁,浑不在意地看向眼前这个双目呆滞,不时流着口水的人,满意地笑笑。
很好,人证物证具在,倒不用自己再下手了。
只是可惜啊,居然这样就疯了,还真是脆弱,这场游戏还没玩够呢,便宜她了。
顺手拿起一块抹布,吐了几口吐沫,抹上那张讨厌的脸,不躲不避,乖巧得很,看来是真疯了。
"啧啧,这样多乖啊,比那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模样强多了,你知道现在自己活得像条狗么?对,我忘了,你现在是个疯子,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好啊,不知道,就不会恨了,你也别怪我,这些可都是你欠我的,你们欠我的,像那对讨厌的夫妇一样,你们都该死,啊,说漏嘴啦,咯咯咯,那又怎么样呢,人是我杀的,可谁知道呢?"
"对,我骗你了,其实被领养的根本不是你,故事里的人也不是你,刀是我故意放在你手里的,可谁让你不小心呢?听到爆炸声居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那女人要不是为了护你,我还真没那么容易得手,还给了我嫁祸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家里居然还有间密室,让你逃过一劫,不过没关系,能让你亲口承认杀了自己的父母,也算是一场好戏啊,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不能亲手杀你,但疯人院里的生活,想必也会很精彩吧,接下来的戏就要你自己唱了,我的,姐姐,哈哈哈哈哈哈。"
按键,拨通。
"110,我要报案。"

9.
"下面播报一则消息,边郊杀人纵火案近日有了重大进展,一号称死者女儿的证人指证其被收养的姐姐乃杀人凶手,另附录音为证。据悉犯罪嫌疑人因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而精神失常,现已缉拿收押。奇怪的是,证人在报案的第三日全身溃烂而死,初步断定是放射性元素钋中毒,放射源尚在追查,相关后续将为您持续播报……"
幽森的密室里,一条银色长链散发着荧荧的光亮,床底的纸张被照亮,揭露出另一个真相。
"在密室的第三天,我的记忆衰退得厉害,很多事情开始变得模糊,记忆被分割成支离破碎的片段,我知道,我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又来了,用拙劣但有效的催眠方式将我沉入梦魇,记忆变得混乱,她煽动性的话语不断冲击着我的意志,篡改着我的记忆,她用受害者的身份向我控诉,真令人厌恶。
疯子,她就是个疯子,那样平静地说着自己的罪行,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可悲的是,我只能任她摆布,无能为力。
今天她走的时候,嘴角的笑格外灿烂,大抵她知道,她快成功了,我就要被她逼疯了,她在等,等我彻底崩溃的那一刻。
可是,我亲爱的妹妹,你可知道,我也在等,等你成功前那一刻的疯狂。衣服内的护罩已经渐渐失去作用,不断失去的记忆提醒着我,时间不多了,但我得沉住气等,等她气急败坏拧上我脖子的那一刻,用我的命作陪,拉她下地狱。
一刻,只要一刻,就能要了她的命。
哈哈哈哈哈哈,疯子,我们都是疯子。
是她逼我的。
爸爸妈妈,等我,我就要为你们报仇了。"
"嘿嘿嘿,嘿嘿"
隔离病房内,电视机里的播报声渐渐隐去,躺拷在病床上的身影发丝尽落,脓包丛生,此刻正傻笑得厉害。
眼角,一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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