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红的“加特林”和逆境求生的花炮之乡


浏阳大瑶与澄潭江之间的一条县道,两侧密布花炮工厂 。本文图片除标注外均为 澎湃新闻采访人员 谭君图
“二十年未有之盛况”
从长沙出发向东行驶70公里,穿过湖南省最长的双向六车道隧道,便可来到浏阳城区,再走30公里国道 , 就到了大瑶镇——“加特林”烟花的诞生地 。
浏阳生产的花炮产品 , 内销占全国的50%,出口占全国的60% 。在浏阳 , 这个全链条年产值超300亿元的产业 , 又以不同的特色分布在几大乡镇 。如大瑶镇主要生产吐珠类烟花 , 其南边的金刚镇主产鞭炮,东边的澄潭江镇主要是玩具类花炮,更东边的文家市镇则主要是砂炮类 。
从大瑶镇驾驶三四公里,拐入乡间小道,再爬一段山坡 , 便是“加特林”烟花原创地——华宇烟花生产基地 。这是一个可容纳200人的厂区 , 十来间工房在主路两侧间隔数米排开,存放火药的库房和装药工房依山体而建 。烟花厂风险等级最低的组装车间里,放置了十张类似乒乓球台长宽、几十厘米高的操作台 。1月31日,因还未复工,这里空无一人 。
“工人还在过节 。再说 , 现在空气湿度在30%以下,很容易产生静电 。” 华宇烟花负责人李浪说 。尽管春节期间烟花产品火爆 , 但烟花厂并不能随意加班加点 。早在腊月二十三(2023年1月14日),浏阳的烟花厂就基本都放假了——出于安全考虑,在节假日、高温天气和重要节点,烟花厂均需停工 。此外,烟花是需要大量手工操作的产业,工人持续工作六七小时就会很疲劳,这些因素控制着烟花的生产节奏 。
“其实我的‘加特林’一出来就供不应求 , 2018年生产了三万件(每件12支),2019年在东北小区域火了 , 整个吐珠类生产线根本搞不赢,只得每年扩一个厂 , 产量每年翻番,2022年生产了500万支 。”李浪面带微笑地说,他生于1987年,2010年大学毕业,学的是工业设计 。
吐珠组合烟花并非近年出现,而李浪加以改进形成机关枪喷射效果 , 并取名为“加特林”,这一创意带火了浏阳的吐珠类烟花厂 。“能上这款产品的企业都上了 。”浏阳市烟花爆竹总会秘书长张明福说 。去年冬天 , 到浏阳来买货等货、现款提货的外地客商络绎不绝,直至把所有厂家的库存买空 。“往年 , 厂家的库存至少要到次年元宵节才清空 。”
南大烟花公司的组装车间 。
与华宇烟花厂仅相隔数百米的南大烟花制作有限公司,2022年一共卖出100万支加特林 。对于加特林的热销,从业20年的南大公司负责人刘守俊称之为“二十年未有之盛况” 。
正月初九 , 他就向主管部门申请复工 , 被批准了 。元宵节,浏阳市要在当地的天空剧院举办城市焰火晚会,承诺给购票游客每人送一支“加特林” 。但整个浏阳都没货了,只能“现做” 。此外,他还接了三千里之外的内蒙古客商一个2000件“加特林”的订单 。
不过,初九开工当天,竟没有一个工人来上班,而往年都是元宵节以后才复工 。正月十一(2月1日),澎湃新闻采访人员在南大公司看到 , 部分组装车间有约三分之一的工人在工位操作 。在南大公司,最危险的上硝工序,已经实现了机械化,只需要一名工人在一旁操作 。但插引线及组装还需要人工 。因为有多项专利设计,南大公司的“加特林”比普通款要多一些工序 。在一个正在手工编织引线、并封口装箱的工人旁,刘守俊说,“内蒙古客商赶元宵节可能来不及了,不过他有仓库,愿意先囤着 。”
正月十一,办公室门被不断进来的客商推开,聊天又不断被电话打断,李浪不急不忙地应付着 。“大年三十那天,对完最后一笔账 , 我倒头就睡 , 外面的鞭炮烟花全都听不见,一觉睡到初一 。太累了 , 那段时间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
“各地举办的焰火燃放活动井喷”
在大部分烟花厂家关门过年的时候,另一批约3000人的浏阳人离开家乡,直到过完元宵节才回去 。他们是专业烟花燃放人员,受邀到各大城市燃放大型焰火 。
“今年不只是‘加特林’火,疫情防控政策调整后,各地举办的焰火燃放活动井喷 。我们浏阳燃放公司的人员几乎全部在外面,单子根本接不过来,标的上百万元的焰火场次也只能推掉 。”张明福半开玩笑地说 , “元宵节我们浏阳自己想放一场焰火,都缺人缺货 , 要东拼西凑 。最终,有一家企业取消了一个单子,人员队伍留在这里 , 才安排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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