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房不用砖瓦 。1968年10月,我们六个六七届的同学,从苏南城市去到苏北盐城县北蒋公社芦村插队落户 。年岁大的19岁,小的16岁 。刚到生产队,老队长就把集体最好的房子,安排我们住了进去 。这是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牛棚,原来里面那头老牛叫饲养员牵到自家去养了 。刚过没两天,老队长夫妇请我们上他们家里吃"八大碗",当地习俗招待亲友用鱼肉蔬菜特产共八种菜肴,有的是"六大碗" 。虽然这些菜不大咽得下口,但真正感到了苏北老乡的盛情和款待 。
过了大约半年多时间,老队长常挂在嘴上的那句"领导上不会把你们放在这里不问的",不再讲了,因为给知青户建房的木料拨下来了 。当地的泥土粘性大,也含有一定的盐碱成份 。队里打晒场上,雨天湿漉漉的,太阳一晒,泥场坚硬如木、又如镜面般平整 。老乡们知道什么地里的泥土可以砌筑墙壁用,有一种专门用来做泥土墙坯的木模框子,泥土里稍加些水,拌和了,水份感觉不太湿,就双手抓起和好的泥团,往框里"掼"实、抺平,然后脱开框子,一块块垒好、阴干备用 。
知青房的宅地选在队房北面不到百米的平地上,面积比那间牛棚的还大了一些 。四面都稍有一些空地,可以种些青菜、空心菜和蚕豆等农作物 。只是蔬菜与苏南不一样,那里不是长大后一棵棵起出来,而是摘长大的菜叶子吃,菜梗总是缺肥似的样子 。老社员家的房子大都分散在田地各处 。
记得在一个晴好天气的凌晨,泥坯垒的墙壁已慢慢成型了,生产队董副队长带了些人为知青房结顶,我们仍是做些小工活 。简陋地木梁搁上宽厚的泥坯墙,木梁上顺序钉上木条,作为脊檩和椽子 。房顶是用稻草紧紧密密扎牢铺盖两层,接缝处用河塘泥一勺一勺传递上去浇在那里凝固 。最后屋脊两面和屋檐上面都铺上编好的麦柴梗,与稻草盖嵌好扎紧,方便雨天淋水 。年景好二年換次顶,土坯墙一般无碍,否则外面大雨里面滴水,这种草顶泥墙的好处确实是冬暖夏凉 。
新房子有一门三窗,乔迁时,我们每人的家当,就是一块铺板、两张搁铺的窄凳子、一副铺盖卷、一只面盆、一只热水瓶、一只小箱子或旅行包,搬到空空如也的新房子安置好 。回头看看一样结构的老房子,也没有觉得原来的没什么不好 。有些遗憾的是,队里打晒场上原来有两个圆形的每个近三米高、半个多蓝球场大小的稻草堆,是生产队一年脱粒下来、各户烧草分掉后,剩余的集体积余草堆,一年不到被我们烧饭、烧水扯下来用掉大半个 。社员家里每餐只烧一次草,我们六只热水瓶的水相当于多烧了一顿饭的草 。虽然是队长让用的,但比基本不用热水的乡亲们,还是过意不去的 。
迁到新房后,每到清晨,我们这些"小蛮子″,当地老乡对外地人称"北侉南蛮",正睡得沉沉的 。老队长路过知青房去队里打晒场 *** 派工,总要扯开嗓子喊"上工喽"、"上工喽" 。喊醒得早的室友,透过敞开的门看见队长一面喊一面捂着嘴笑,因为六张床上的被子一多半掉在了地上 。那年我做了七十多个工,刚够拿回口粮和烧草,不欠账 。那年是二角钱一个工分,队里是记"大寨工",要开社员会自报公议,队长决定每个社员的一个工分是多少折,知青们的工分各有不多的差距,六~七折上下,六折相当于女劳力的档次 。强劳力都喜欢上河工,挖一个土方有一工人工,还补贴一角钱 。六九年县里开掘"红九河",知青里老杨和我去了 。一天三顿干饭,天不亮干到傍晚,早上正睡得香,哨声响起,社员可以吃三大碗青菜与大米煮的菜饭,我们连一大碗都吃不下 。中午就在开河工地上休息二十分钟,连带吃好有人挑来的中午饭 。上河工的社员大多能每人挑三方土,我们勉强只能挑一方土 。这一方土就是长宽高分别是一米,叫做一米见方 。当时我俩都评了个"五好民工",后来体检,我肩脊上有一节椎压扁移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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