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打工成为一种时尚,陈二也悄然开启了自己的旅程,第一次入城,入眼的一切都是新鲜的,陈二想着,自己或许也可以在这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待他功成名就,钱有了,房有了,就把村里的二老接过来一起住,找个漂亮的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平凡而又充实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然而陈二怎么也没想到,刚找到的一份超市工作会看到如此一幕,在超市西南角处男子肆无忌惮的将手伸进过路人的口袋、背包,只有少数人及时发现了可也没法做出什么,即便大声喊叫大家也只会仿若未闻,这就是陈二从乡下到城市为数一周的心得。
那天也是一样的时间,天色已经暗下来,男子又开始行动,但这次似乎运气不太好,女孩子不仅发现了他还开始大声喊叫,然而女孩的喊叫没有引起任何路人的关注,能听到的,也只有陈二了。如果换作平时陈二也是同大多数路人一样,但这次他听着声音格外熟悉,彷佛是早他一年出城打工的云朵,这云朵不止人长的漂亮,还很有理想,当初说着不能一辈子埋没在农村,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的来到了城市打拼,至今村里人还没得到她的任何音讯,没想到今天竟然让陈二遇到了。陈二心想想这可是个英雄救美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啊,说不定以后还能把云朵娶回家,俘获美人心,陈二这心里越想越美,恨不得立马飞出去大喊一声,放开她!但是想到这男子不说比他更有势力,单体格就顶了俩陈二,这下陈二心里也没了主意,按耐不住想行动就怕救美不成反被揍,这样可不行,陈二就这么着急的走来走去,终于,他大脑一激灵,拿着手机越走越近,“您好警察这里是**大街45号,之前有女士报案的嫌疑人出现了,您速速来吧,我帮您拖住他”。这男子听了这话一下子也有点慌了,自己在这超市确实待的有点久了,万一还真有个不长眼的报了案呢,想了想,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这男子立马闪的飞快。
【两种爱情】云朵也怔怔的看着陈二,此时此刻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陈二扭捏的上前“是云朵吧,我陈二,就村东边那个陈家老二,还记得不”“陈二…奥,我想起来了,就小时候老被陈叔追着打的陈家老二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陈二听了这话是又羞又喜,喜的是人家大美人还记得他,羞的是这记忆里的囧事确实让人尴尬,好在云朵也不是个扭捏的人,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老乡,那心情一下子就多云转晴了,拉着陈二就去附近饭店请陈二吃了顿他平时都舍不得吃的高级菜。
两瓶酒下肚,云朵断断续续的说着“都说城里好、城里好、多少心酸谁明了、陈二,你不该来淌这趟浑水啊”说着又是一瓶酒开灌,好像喝醉了,也就没那么累了,陈二看着云朵突然的悲观,想起以前村里人说她在外面过得好了忘了本了,今天他好像才真正意识到,不是云朵不想回家,而是她不能回家。
到最后陈二拖着醉的不省人事的云朵在他临时租住的单人间睡了一晚,那一晚,云朵久违的睡的很憨实,可陈二却头脑愈发的清醒,来城里的经历,一幕幕浮现脑海,他愕然发现,除了更亮的路灯、更好吃的饭菜、更漂亮的打扮,剩下的似乎都是一些人性的黑暗面,他想起了刚来时所有的重活脏活都是他,想起来那次厕所不小心听到的别人说他打扮邋遢骨子里带出来的农村劲,甚至走在马路上觉得新奇的玩意都不敢多看,生怕被人看出他的无知贫瘠。
第二天云朵撑着还有些发疼的头,迷离的双眼睁开就看到陈二毫无形象的蜷缩在地上,身下只有一个薄薄的毯子,这屋内唯一的被子都给她盖上了,看到这一幕云朵那久无触动的心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痛楚,这才是做一个人的感觉,酸涩,心疼还有一些感动,曾经这些属于她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都回来了,“陈二,谢谢你”云朵心里默念到。轻轻的给陈二盖上被子,云朵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陈二轻轻的鼾声隔断在门的另一边。
一天,两天,三天,连续很多个三天了,陈二都没有再见到云朵,不断的懊悔当时为什么没有留下云朵手机号,“陈二,去不去**逛一圈啊,刚发了工资也给自己买身正式的衣服啊,说不定哪天就被大姑娘看上了”众人也一阵哄笑,左推右搡的就拽着陈二走了,搁以前陈二或许觉得没必要,但现在不同了,陈二心里总想着云朵一定还会在出现,既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那就随时保持最佳状态,于是陈二也就美滋滋的精挑细选,倒是把一票同事看的稀奇,平时陈二闷闷的也不怎么说话,这会倒是看起来兴致很高的样子,“陈二,你小子是不是搞对象了啊,怎么看着最近变化挺大啊”张兴一拍陈二肩膀,话顺着嘴就说出来了,性格直率的他也没什么遮拦,陈二这脸立马却是立马就红了“你瞎说什么呢,我天天和你们在一块,我有没有对象你们还不知道啊”,张兴想想也是,陈二这闷头驴长的也不帅,估计也没姑娘主动追求,这么想着张兴也就没有再问,几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到了前头拐角的地方,陈二突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立马追过去,到了跟前了,倒是揣揣不安的开口“云朵,我陈二,上次也没要你个手机号,还想和你聊聊村里发生的稀罕事呢”云朵回头看到陈二也是愣了一下,手上的传单都忘记发了,赶紧拉着陈二到一边去,陈二问她这是在发什么传单,云朵这会倒是有些支支吾吾了,“唉,没啥稀罕的,老板让我们出来宣传几款化妆品呢”“是吗,那给我也来两张吧,给你分担一下”陈二赶紧开口,努力表现自己,哪想到竟然一口被云朵拒绝了“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公司卖的都是女性的化妆品,你这边用不着,这样你记我一个手机号,以后有用得着你的我肯定练习你”听到云朵这么说,陈二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这是云朵没把自己当外人啊,还主动记手机号,陈二心里忐忑着,手还是很利索的一溜烟就把彼此的号码记好了,这手速不可谓不快。
云朵和陈二寒暄两句也就继续投入了工作,倒是陈二被一顿好生问候,老实的陈二也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当时同住一宿这个事他可不敢说,自己的名声不要紧,云朵这么秀气的姑娘他可不想影响了人家。然而陈二的假想还未结束,身边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他一激灵,来电页面“云朵”久久的显示着,陈二手忙脚乱滑动手机“喂,是陈二吗,我就在你小区门口,能不能来接下我,我,不记得你住的楼牌号了”“奥奥,我马上就下去云朵,很快”说话的时间陈二已经冲到了楼梯口,一个旋身拐飞下楼去。
房间里,云朵低着头,也不说话,陈二哪怕心里有千言万语此刻也看不出来不对劲,空气就这么静默着,终于还是陈二憋不住了“云朵,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有事就说,我陈二能做到的肯定不含糊,这不前两天刚发的工资我都还没动”听到这话云朵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眼睛里噙着泪水却生生憋着,模样好不让人心疼“陈二哥,谢谢你,这工资是你入城的第一份工资吧,我记得当初我啊,拿到第一份工资的时候也是满心激动,总想着要给自己买身好看的衣服,吃一份大餐好好犒劳下自己,当场就拿着工资,逛遍了商场,试了好多好多自己喜欢的衣服,到最后却一件都没舍得买,陈二哥,你是个好人,云朵知道”“云朵,你别哭了,你、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是要急死我啊”看着云朵第一次这么柔弱的一面,陈二的心里揪得生疼,比自己小时候被自家老爷子拿棍子狠狠打还疼。“陈二哥,我没有地方可去了,这可怕的牢笼把我栓得好紧,好窒息,陈二哥,我好累啊”哽咽着说完,云朵终于支撑不住的用被子蒙着头狠狠地大声地哭着,陈二怔怔的看着被子里颤抖的身影,这哭声包含了那么多的委屈、无助还有云朵深深的悔意,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人这样的难过。“陈二哥,你听说过,卖假药吗”云朵轻颤颤的声音传出,却让陈二心里巨石砸下“听,说过,云朵,难道你也在做这个?听我说,咱不挣这个钱,这是出卖良心的钱啊云朵,云朵你钱不够花,先花我的,没地方住,先住这里,这个钱咱挣不得啊,云朵”。“陈二哥,晚了,两周前一位老太太从我手上买走2万的药,现在她,在医院,再也睁不开眼,陈二哥,我不逃,我也没地方去,只是这最后的时间,我还想,有个人可以陪陪我”眼泪从陈二的脸庞滑过,那儿时硬棍都打不哭的娃,此刻却默默流泪,无法制止。
“云朵,听我说,你还年轻,你快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来过这里”陈二渐渐下定决心,云朵这么娟秀美好的女孩,她不能,在监狱度过自己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要阻止,一定要阻止,这就是陈二所有的想法。“陈二哥,我也很想逃,我也很害怕,可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够去哪里,与其躲躲藏藏过一辈子,不如放弃挣扎,最后任性一次,陈二哥,等哪天,你回到了村里,一定要告诉所有人我过的很好,只是我,太没良心,爱上了城市的繁华,不愿再回那生我养我的家乡”。陈二难过的话尚未开口,警笛声却越来越近,此刻云朵再也无法淡定,她害怕,不安,可却无处可躲,陈二一把拥住颤抖的云朵,任泪水溅湿了衣衫。警方毫不费力的给颓废的云朵带上手铐,反而是陈二不断试图冲上前去把云朵紧紧拥抱,“这位同志,你这是妨碍公务,我有权以包庇罪将你一同抓捕”一年轻警官也是火气上来了,狠狠地威胁着发狂的陈二。“陈二哥,别闹了,就当我求求你了,记得我们的约定”云朵泪眼婆娑的请求着,蕴含着低低的抽噎,陈二看着这样的云朵,没办法拒绝,渐渐放弃了抵抗,看着警官带着云朵,一步步,远离。
日子一天天过,陈二浑浑噩噩,所有人都看出来他的憔悴,却再也不能让他开心,心中的温暖也随着云朵的入狱深埋心底,以后的生活,全部失去了色彩,世界也变成了黑白,愈加清晰感觉到的,是孤独。
都说上天给你关闭了一道门,却又打开一扇窗,而初晓,就是陈二的心窗。陈二和初晓的相遇,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只是初晓来上班的第一天恰好找不到报名处,恰好遇上路过的陈二,恰好的帮助了她,一切发生的顺其自然,又理所当然,初晓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不是很白,给人感觉却格外温和,不难看出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如果将云朵比作烈火,让人灼热、沸腾,那么初晓就如温水,一点点滋润,恰到好处的呵护。
尽管初晓并不是很出彩的女孩,扔在人堆里一点都不突出,但当时初晓对陈二的当众表白还是令一票小伙子羡慕,都在想陈二这桃花朵朵开的很灿烂,其实初晓告白的方式有很多种,当众表白需要面临的不止是成功后的喜悦欢欣与羞涩,更可怕的是倘若被拒绝的尴尬,丢失的颜面,毕竟自己还是个女孩子,可以说,这是自己第一次认真的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么又是什么促使初晓下定决心当中表白呢,答案很简单,八卦,通过同事的口中初晓得知了有这么个一个女孩,她叫云朵,天生丽质性格张扬,当然这里不是张扬跋扈的张扬,是云朵那不止于表面的气质流露,那股不服输的韧劲,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孩,就是陈二心心念念的女神,是陈二所有的信仰,所以初晓必须要足够的郑重,足以颤动陈二的心房,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同时也是一场博弈,还好初晓,赢了,陈二果然呆滞在了那里,身边同事的起哄,初晓害羞的脸庞,仿佛让那沉睡的心跳,一点点、死灰复燃,一种称为情绪的东西重新回到陈二的大脑,身体比言语更直接,紧紧的将初晓拥进怀中,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抹去眼角滑下的泪珠。
这天,是初晓的生日,陈二尽管憨实,可身边能出主意的哥们着实不少,于是当初晓在开门就见到陈二捧着大朵玫瑰站在面前时也立马羞红了脸,“晓,今天不用去上班了,小然已经答应我替你工作,今天让我好好陪陪你,做你想做的,这一天,你只要做我陈二的小公主就可以”初晓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眼角有透明液体滑下,接过玫瑰抱紧眼前的男人,这个她放下所有尊严当众表白的他,感激上苍,这一切让她不后悔。
陈二今天做好了一切顺着初晓的打算,所以在初晓提出去**街买衣服的时候,陈二掩住内心的颤动,“好,就随你,晓”轻轻的应着。初晓此刻更加开心,也没有注意到陈二愈加握紧的拳头,于是商议好的两人就这么出发了,路上陈二一直配合着初晓,尽管没有太多甜言蜜语可初晓很知足,她喜欢这个男人,不因外貌,无关财产,只是单纯的觉得和他在一起心旷神怡,放佛每一次呼吸都变得美妙,初晓不止一次的想,爱情,真的毫无道理可言。偷偷抬眼望去这个在她心中如神邸的男子,顺着陈二的眼光望去,初晓像是被人从头顶灌下冰水,心情沉到低谷,原来,在陈二的心中,云朵还是占据最深的位置,从他望向曾经云朵工作的地方,如此痴迷放佛世间一切无物,唯有云朵与,陈二看着回忆,初晓看着陈二,一切恍如梦一场,却是物是人非。“陈二,是不是你的心里从来只有她一个,尽管,她可能并不爱你”初晓呐呐出口,来这里之前,她给自己下一个赌局,如果陈二终于放下了云朵,那她必定生死相随,此生只此一人,此刻,事实不断的提醒她,云朵,这个入狱已两年的女孩,始终霸占着陈二心底最深的位置,“瞎想什么呢,我和云朵只是老乡,晓,你才是我要好好珍惜的人”陈二触及初晓绝望的眼神,连忙安抚道。“陈二,这周末,陪我去个地方好吗,这是我最后一次的恳求”初晓认真的看着,等着陈二的答复“好,只要你开心,你说什么我都照做”陈二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让初晓莫名心安,倚靠在陈二怀中,初晓疯狂的贪恋着,放佛下一刻,自己就会彻底失去这温暖。
3天后,周六,初晓早早就醒来,等着陈二的到来,一分、两分、足足一个小时,敲门声音才响起,初晓缓缓开了门,看着熟悉的面庞,“走了,陈二哥”轻轻挽上,初晓打车,说了目的地,没错过陈二瞬间僵硬的脊背。“晓,为什么你要去哪里”陈二认真的看着初晓,“陈二哥,你都知道,不是吗”初晓淡淡微笑,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终是陈二低叹一声,望向窗外,不再言语。大约40分钟,出租车缓缓停在最终目的地,女子监狱。这一刻,初晓竟然有一丝的退缩,她害怕失去,却又渴望真相,陈二却是渐渐淡定“走吧,既然都来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见她,这次我带你去”说完拉着初晓就进去了,这里面的人放佛有见过陈二的,还有的微微一笑算做打招呼,看来陈二哥却是经常过来呢,初晓的心愈加的冷,终于她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女子,她望着对面的女子,岁月褪去了她的青涩张扬,现在看到的竟是如此平静,如一望无际的深海,平静下掩藏了怎样的辛酸苦楚,两个性格不同的女孩子,互相打量着,谁都没有先出声,“你好,我是初晓”初晓压下惊讶,打着招呼“你好,云朵,你应该知道我,不然也不会找来这里”,“不愧是陈二哥深爱的女子,真的好聪明,难怪陈二哥总也忘不掉你”陈二诧异的眼神看向初晓,不待他说话“陈二哥,你什么都不要说,来这里,我只想当面问你一句,是她还是我”初晓和云朵齐齐看向陈二,等着他的回答,尽管知道自己不知何年才能出去,知道初晓才是陪伴陈二最合适的人选,云朵还是忍不住任性的想着,能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晓,如果这就是你一直的心结,那么我告诉你,云朵、我喜欢过、而你,却是我要陪伴一生的人”话落,有人欢喜有人愁,云朵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静默看着相拥的两个人“陈二哥,你们幸福就好”悄悄转身,云朵离去,轻轻闭上的眼角泪水终于溢出,这一天终是到来了,云朵觉得格外疲累,比打了一场仗还累,心里只是不断默念着“陈二哥,你可一定要幸福啊,莫要辜负......”。
夜深了,初晓却拿着一封老旧的信,泪水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云朵,谢谢你,教会我什么是爱,那被初晓打开的信赫然便是云朵娟秀的字迹“晓,让我最后拜托你一件事,找到陈二哥,我的人生已毁,他却刚刚开始......留笔,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