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从叔本华的悲剧理论出发以小见大地探讨田小娥的命运)

作为陈忠实“压箱底”的作品,《白鹿原》有着极高的文学价值。
《白鹿原》(从叔本华的悲剧理论出发以小见大地探讨田小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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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实与《白鹿原》> 陈忠实笔下的田小娥是一个传统女性与新时代女性之间的过渡女性。田小娥出生于书香门第,由于时代背景与家庭缘故,被父母卖给了年龄大得可以当她爷爷的郭举人做小妾。做小妾的生活并不好过,不仅被郭举人当玩物,还被正室欺负。
但田小娥天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出于生命的本能,她“勾引”黑娃,本以为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做一个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人,然而她却逃脱不出命运的捉弄,悲剧也由此产生。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田小娥的悲剧发生呢?
叔本华将悲剧分为三个类型:第一种类是由异乎寻常的恶人造成的悲剧;第二种类型是由盲目的命运与机遇造成的悲剧;第三种类型是由地位差别和关系纠葛引发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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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华> 田小娥的悲剧来源更多的是叔本华所说的第二类与第三类的悲剧。田小娥希望被旧社会的人们接受,希望和黑娃一起改变生活,然而她超脱时代的思想是不被众人认可的。
此外,叔本华所说的第三种悲剧类型,在田小娥身上所体现的是她和与她发生关系的男人们的纠缠。有地位的差别,也有感情上的瓜葛。
本文主要从叔本华的悲剧理论以及黑格尔的悲剧冲突说等理论入手,以小见大地从三个方面探讨造成田小娥悲剧命运的原因,并分析陈忠实笔下田小娥这一悲剧人物的整体形象。
悲剧一:受旧社会小富之家的影响以及缺少对当时社会的认知与思考
田小娥作为旧社会的女性,受到传统封建伦理道德的压迫是存在的,也是那个时代女性的普遍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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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田小娥剧照> 故事中关于田小娥家庭的描述是,她出生在一个秀才之家,而这个秀才是个书呆子。家里面有一个长工,这说明田家并不是一个富贵的大户人家,而是一个生活过得去的小富之家。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没有大户人家的各种规矩,活得也自在。
父亲虽然是秀才,但是田小娥读书很少,对于传统伦理的观念知之甚少,缺少社会知识与社会阅历,没受过什么苦,对于个人生活、社会都没有什么概念和思考。虽谈不上娇生惯养,但还是缺少应有的教导,在自家过着随遇而安的生活。
由于没有主见和对社会的认识,人也不聪明,还没有是非观念,因此田小娥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如果一直身处顺境,或许可以平安一生,但是一旦生活在逆境中就会不知所措,容易干些傻事。
田小娥的思想意识中很少有传统礼教的观念,更多的是不属于那个时代的思想,因此我们会说她是一个传统女性与新型女性之间过渡的女性,然而悲剧的产生恰恰是这份超脱时代的思想。
关于悲剧的产生,黑格尔曾经提出过悲剧冲突说,黑格尔所认为的冲突,是指两种都具有合理性又片面性的伦理力量的分裂和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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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尔> 这两种力量在田小娥的内心中体现的是对自由生活的渴望与向往和面对男权社会的无奈与绝望,即使与鹿子霖发生关系后,田小娥依然残存着美好的愿望,只是这份愿望变得越来越渺小,最后被男权社会吞噬殆尽,而她则沦为一个被时代所抛弃的女性。
与黑娃偷情事发,田小娥被郭举人休了,她只能回娘家。家里人不希望她回来,旧社会的家庭普遍认为,对于被休的女子是没脸见人的。田小娥的存在是在给家族蒙羞,因此,当黑娃在田家做长工主动提出要娶田小娥的时候,田父并没有反对,立马答应,恨不得黑娃赶紧把田小娥这尊瘟神送走。
与黑娃相处的这段时间里,田小娥产生了与黑娃长相厮守的美好愿望以及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她曾对黑娃说过:“我看咱俩偷空跑了,跑到远远的地方,哪怕讨吃要喝我都不嫌,只要有你兄弟日夜跟我在一搭……”、“我不嫌瞎也不嫌烂,只要有你……我吃糠咽菜都情愿。”
其实,田小娥原本是一个淳朴可爱的女性,她只是希望拥有一个自由的生活,然而造化弄人,希望在一次又一次地打击中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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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剧照> 悲剧不仅有着灵与肉的冲突,还有集体与个体的冲突。
黑娃带着田小娥回到白鹿原,白嘉轩拒绝他们进入祠堂,主要是不欢迎田小娥,黑娃的父亲鹿三,更是以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黑娃放弃田小娥,白鹿原上的每一个人都辱骂这对夫妇。
面对白鹿原上的骂声,田小娥无法做出有力的回应,被逼迫着进行反抗,可一个被休之人的反抗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不断地沦为众人的笑柄。
悲剧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偏离光明正确的道路,一步又一步地通往黑暗错误的道路。
田小娥是无奈的、落寞的、可悲的,即使曾有黑娃作为她的依靠,但也无法改变她缺少对社会的认知与思考的事实。
悲剧二:伦理关系的冲突以及爱与被爱的迷失
与田小娥发生关系的人有:郭举人、黑娃、鹿子霖、白孝文。一开始,田小娥是郭举人的二姨太(小妾),但正室不喜欢她,只允许郭举人每半个月去她那里风流一次,而且平时还要求田小娥用下体为郭举人泡枣(一种封建迷信)。可见田小娥在郭举人的家里是受压迫的。
“妾”在封建社会的家庭里往往是赶不上“妻”的地位的。古时候纳妾一般有四个原因,第一,无子(想通过纳妾生孩子);第二,两情相悦;第三,代替妻子(妻子过世);第四,纵欲。
故事中,对郭举人家庭的描述是,儿孙都在外面做事,家里面也没有需要经营的庄稼,所以郭举人纳妾不是因为想要生孩子;郭举人与田小娥年龄差距很大,出入场合不同,不会有相遇的机会,所以他们不存在感情上的纠缠;郭举人正室还在,也不需要代替妻子;因此,郭举人纳田小娥为妾的原因仅仅是纵欲。
即使在旧社会,父母也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别人当小妾,更何况田家还是一个小富之家,可见田小娥在家庭中并不受到宠爱,这一点在田小娥被修之后,娘家人十分嫌弃她也可以看出来,她是一个缺少父爱和母爱的人。
田小娥被郭举人休了之后,黑娃找到田家,与她私奔来到白鹿原,白嘉轩是不让田小娥进祠堂的,鹿三更是不满意,还差点被气死,这是因为田小娥的身份,她是被休的二姨太,还与别人偷过情,这种人在封建社会里是会遭到众人唾弃的。不过,田小娥与黑娃依旧坚守爱情,即使白鹿原上所有人都辱骂他们,日子过得也十分艰辛,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依旧努力生活。
好景不长,鹿兆鹏带黑娃闹革命,出了事,要逃命。田小娥找鹿子霖(鹿兆鹏的父亲)求情,希望他能够救救黑娃,然而,鹿子霖却看上了田小娥的身子,与她发生了关系,骗她,说会帮她。鹿子霖确实帮黑娃说了话,但白嘉轩是一个正直的人,没有给鹿子霖面子。
鹿子霖心想,竟然不给我面子,那我就让你(白嘉轩)抬不起头。于是找田小娥要她勾引白孝文(白嘉轩的长子),田小娥着了道,没有多想,她相信鹿子霖。黑娃走后,田小娥希望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她把鹿子霖当作父亲一样的角色,可鹿子霖对她仅仅是利用与满足肉欲。
田小娥听从了鹿子霖的话去勾引白孝文,但白孝文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人,两个人也没发生什么,就被误传了,因而遭到了父亲白嘉轩的鞭刑,还差点儿被打死。白孝文本来是下一任族长,田小娥这么一勾引,搞得身败名裂。白孝文混得很惨,田小娥开始担心他。
白孝文破罐子破摔,与田小娥好上了。白孝文自己说,以前做不了,是因为要脸;一旦不要脸了,就能做男人了,什么都能做了。
白孝文此后也不回家,就在田小娥的窑子里鬼混,开始抽大烟,倾家荡产之后,被白嘉轩分家,又遇上天灾农荒,他卖地买烟,没有个人样,直到被喊去当兵,人生才有了转机。白孝文与田小娥告别,说要出去乞讨,回来给她带吃的(当时闹灾荒),结果一去不返,回来的时候,田小娥已经被鹿三一刀捅死了。
田小娥的悲剧在于一切可能让她重燃希望的东西注定会覆巢破卵,黑娃的逃命、鹿子霖的欺骗、白孝文的离开,剩下的只有令人肆意践踏的身体,这是对田小娥命运的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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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剧照> 田小娥对黑娃是真情实意的,对待鹿子霖是像面对长辈一样的情意,对待白孝文更多的是渴望被爱,她在爱与被爱中迷失自己,造成最终的悲剧。
悲剧三:大时代背景下对新思想的摧残
我们依附时代的趋势前进,不管是退后几步,还是往前几步,都会被这个时代构成的社会摒弃甚至摧残。
田小娥算不上时代的先驱者,她不了解自己所处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封建礼教有哪些,也不知道什么礼数要遵守,甚至当了妇女主任之后,提倡女人剪头发放大脚,然而在大时代背景下,一个人的呼喊又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
田小娥也曾是一个淳朴善良的女性,只不过希望能够活得自由自在,然而她每一次的举动都超过了旧社会能够容忍的程度,这必定会被时代这股洪流卷走以至吞噬。
当田小娥苦心去找鹿子霖求情的时候,她是多么希望能够跟黑娃一直生活下去,尽管苦一点累一点也好,只要能自由的生活。却被鹿子霖欺骗,她不知道答应鹿子霖去勾引白孝文的后果是什么,她更不知道这个男权社会对于女性的摧残是不需理由的,因为那已经成为了社会的常识。
信念与现实不断的冲突使田小娥沦陷,一次次幻想的破灭,最终还是成为了大时代背景下的一个悲剧小人物。
结语
田小娥这一悲剧人物在陈忠实的笔下描绘得栩栩如生,曾经那个充满希望、向往美好的新型女性,在男权社会下,沦为一堆残渣,永远地压在六棱塔下,矗立在白鹿原上。
六棱塔上空偶尔的孤鸣,依旧在反抗着封建礼教的束缚。田小娥的悲剧就此落幕。


随笔:
【《白鹿原》(从叔本华的悲剧理论出发以小见大地探讨田小娥的命运)】第一次尝试以客观的角度来写书评。我觉得写评论(书评呀、影评呀等等)应该客观地写,写感受才是从主观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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