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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张狂五鬼

鹿林仙低声惊呼：“波摩梨师！”只见城门拱顶里波摩梨师正悬空而睡，翘腿斜倚，半躺半坐，金刚杵横在身下深深插入墙内。风去疾也一眼看见，赞道：“好深的功力！”
喝骂声终于将波摩梨师惊醒，他伸了个懒腰翻身从杵上摔下。众人惊呼退避，只见他一手勾住杵顶莲苞，荡起身子踹在墙上，“噌”的一声将金刚杵拔出，人也落在地上。
“妈妈的！”他单手提杵将堵路的骆驼牵起来，向面前众人瞪视过去，问道：“城里最富丽堂皇的财主在哪？”
众人见他凶神恶煞一般一时都不敢靠前，有胆大的躲在后面说道：“长安城里有钱人多如牛毛，最富贵的自然是皇帝！”
波摩梨师道：“你带我去！”
那人摇头摆手，颤声说道：“我可不敢！”身子不住后挤。波摩梨师一把揪住，将他从人群提出，安放在骆驼背上。那人哭道：“这位圣僧饶了我吧，我不认路，只是来串门儿的……”
波摩梨师牵起骆驼便走，城门一下畅通，人群左入右出井然有序，不多时便不再拥挤。风去疾和鹿林仙相视一笑，暗暗尾随过去，听见那无辜路人说道：“还有一家乐善好施，最喜接纳英雄豪杰，就是李无往府上！从前面转角一路下去兰陵坊里就是。正赶上今天寿宴，你去了准不会失望！”
听到“兰陵坊”，风、鹿二人俱是一惊，又听见波摩梨师骂道：“抢了他家的东西再给他送礼，妈妈的，你真不要脸！你叫我转角我偏偏直走，那里有没有财主？”
风去疾低声道：“咱们走。”鹿林仙道：“去捣乱么？”风去疾笑道：“有一件事可比捣乱要紧。”“什么？”“睡觉！”
鹿林仙随他而行，在马上放眼看去，只见坊门四立，屋舍鳞栉，街巷纵横，里曲交织，她目不暇接，赞叹道：“都说长安是天下第一大城，世间最繁华的所在，今日一见果然比皎窈岛厉害得多！”
风去疾微微一笑，说道：“有位前辈说过，只有站在长安的地上才能看见‘天下’！世间生息如千河万流，由此发端也向此汇聚，遍布四野勾连八荒，直到无穷极，这就是天下之心！”带她进了一间客店，说道：“时候尚早，吃饱了睡上一觉，省得去吃闭门羹。”
鹿林仙道：“我要跟你在一起，看着你不许跑了。”叫伙计只开了一间客房。风去疾也不理会，要了几样早饭胡乱吃了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见鹿林仙正笑着看他，风去疾道：“我说怎么睡不安稳，总觉得被人偷看，两只大眼圆溜溜的不知是牛是鹿，原来是你！”
鹿林仙笑道：“你是牛！你的眼睛才圆溜溜……你看我有什么不一样？”
风去疾见她洗去了脸上尘土，头发也重新梳理过，更显得肌肤玉润，模样动人。他说道：“嗯，比方才又长大一个时辰，女大十八变，果然变得比蒲囚牛好看了一些。”
鹿林仙笑嗔道：“你是说我方才比他难看么！讨厌……可惜伙计眼光差，找来的衣裳实在不好！”
风去疾见她也换了一件白衣，跟自己一样只是并不合身，说道：“走吧，去无往盛宴，正事要紧。”鹿林仙心中顿时忐忑。
街上行人熙来攘往，乘车戴笠各自不同。她心事重重，骑在马上也无心去看，忽听身后泼喇喇响，几匹骏马疾驰而来。
一行五骑从身旁掠过，卷起一阵急风。鹿林仙抬头看了一眼，见那几人鲜衣肥马，刹那已在十几丈外。忽然一声呼哨，五个人拨马又兜转回来，迎面挡住去路。
当先一人笑道：“哎呦，我当是谁，这不是我亲爱的胞妹么！”马鞭向身后一挥，笑道：“都来看看，两日不见，堂堂皎窈岛的千金小姐居然如此出息，化儿乞丐相仿，人不人鬼不鬼，果然好模样！”
他身后四个锦衣少年同时拱手，说道：“见过小姐！”其中两人吃吃而笑，眼角带媚，原来是女子，白衣如雪，模样俊俏，另外两个少年衣色淡黄，意气昂扬。
鹿林仙理也不理，向那主人冷笑道：“鹿苏台，你自当你的公子哥儿，可管不着别人！”
风去疾见鹿苏台面如凝脂，眼如点漆，长眉薄唇，比四个随从还要俊秀几分，心中想道：“四海帮少帮主竟是这般风流模样……”
鹿苏台笑道：“谁不知道我的妹妹天生多情，就算跟到中原也不安分，才两天没见就又被小白脸粘上，我这做兄长的可不能不管，得好好盘问盘问。”五个人冷讥匿笑，一起看着风去疾。
鹿林仙登时面红耳赤，说道：“你整日跟四个金童玉女苟且胡混，五人大被同眠未见得高明到哪儿去！”忽然左手疾出，喝道：“因陀罗网！”鹿苏台知道那网的厉害，凝神以待，暗暗切齿。哪知鹿林仙只是虚张声势，早从马背跃起向一名白衣少女扑去。
她是帮主千金，那少女不敢伤她，若就这么被扑下马又心有不甘，口中叱道：“小姐得罪！”伸掌向鹿林仙肩头便推。
鹿林仙低头直撞过去，眼看就要打中脑袋，那少女见状大惊，忙撤掌躲避。鹿林仙右手在她腰间一翻，左手掌击马背，飘身后退，稳稳站在地上，手里却多了两个革囊。
鹿苏台脸上怒气一冲，知道鹿林仙抢走的是丁香镖、铁莲子之类的暗器，当下从马背取出一柄窄刀，缓缓抽出几寸，说道：“好哇！当妹子的要跟做哥哥的动手么？”
鹿林仙将革囊收在身上，心里顿时踏实许多，笑道：“我又没带着月眉刀，哪敢跟你比试！就算带了也不是你对手。不过，我喜欢谁，谁喜欢我，你也管不着！”
风去疾心想，大庭广众何必叫他们争吵不休，说道：“这位兄台，令妹身中剧毒，我是带她去找解药。你是她兄长不妨一起帮忙，解毒要紧，再过十几个时辰可就有些麻烦……”
鹿苏台闻声笑道：“哈哈！小丫头的把戏你自己不信却拿来骗人，果然贼人胆虚！”对身后四人说道：“缺角、零珠，人家偷了腥又不认，你们去教训教训这个无情郎给小姐出气！”
黄衣少年、白衣少女应声下马，四人一字排开站在风去疾面前，双手各擎着一柄月眉刀。四柄刀冷光森森，狭长而有弧，真有“皎皛如月，窈窕似眉”之意！刀似寒月人如玉，围观之人无不叫好。
鹿林仙怒道：“鹿苏台！不要欺人太甚！”双手扬出，两枚铁莲子、两枚丁香镖分向四个金童玉女而去。
她知道金缺角、金行暗、玉零珠、玉乱琼四人虽是鹿苏台的宠嬖，武功却高，月眉刀阵狠辣无比，风去疾一旦被困将凶多吉少，不得已只好先下手为强。
【第15章，张狂五鬼】“叮叮叮叮”四声连作一响，铁莲子、丁香镖各自落在地上。鹿苏台收刀入鞘，笑道：“别人始乱终弃，你却舍不得么！”方才他还骑在马上，这时却一下截落四枚暗器，身子带出的轻风吹过鹿林仙身旁，她心中顿生厌怒。
风去疾心中暗惊：“好快的身法！我能比得上么？”
忽听有人叫道：“躲开躲开！张狂五鬼来看热闹，闲人闪开！”人群外挤进三个金灿灿的人来。
鹿林仙一见大喜，迎上去说道：“三位大侠来的正好，这里有人以多欺少，好不要脸！”见来人身上金光耀眼，照得模样都瞧不清，竟似是衣服缀满了金叶。她想：“这三个怪人是谁？让他们搅乱一阵，正好趁机脱身。”
只听围观之人咄咄惊叹：“那些金叶是不是真的？要是捡到一两片可发财了！”“痴心妄想！谁会把真金缝在外面！”“等我有了钱我就这么穿！”“那我整日跟在你屁股后面……”
来者三人傲然自得，负手侧立听得入了迷。鹿林仙见他们迟迟不动，说道：“三位大侠是打抱不平还是看热闹来的？”
其中一人说道：“方才不是说了？张狂五鬼来看热闹，躲开！”
鹿林仙又气又笑，说道：“原来也怕了人家，是一群胆小鬼！”
三人登时大怒，说话那人跳开一步，“噌”的一下抽出一支短柄金瓜，通体金黄，亮晃晃地抓在手里倒也威武，说道：“三哥四哥，她说咱们是胆小鬼！”
一人说道：“她说了可不算！要是她说胆大鬼，难道咱们胆子就大了么？”说完立刻后悔，又羞又愤，气哼哼也拔出一支金瓜，跟那人并肩站在一处，叫道：“三哥！”
另一人慢吞吞地说道：“你说错了……”踱到二人身边，缓缓取出金瓜，继续说道：“他是老五急妻鬼，那是老四甘啖鬼，我叫胡煮鬼，不是什么胆小鬼……”
鹿林仙笑道：“听名字就是勇猛无敌的大丈夫，就是不知敢不敢管管闲事？”
急妻鬼忽然说道：“算你找对人了！遇见四个这么标致的小妞儿，我们张狂五鬼岂能不管？”说着向金童玉女走近两步，左手抹着金衣，口中“嘿嘿”而笑，似是馋涎都要滴下来，“我先去探究一番……”
甘啖鬼说道：“五弟，其中两个是男的……”急妻鬼道：“我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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