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你慢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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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你慢些走】从年前到现在,妈妈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每天她都说感觉到累,晚上又睡不好。自己也总是念叨,不服不行,看来是真的老了。
我在妈妈身边,看着她的样子,听着她的唠叨,有的时候我默不作声,可是心里总是有隐约长久地疼惜,有时会走到另个房间,抹去眼角的泪水。
年轻时读小说,看电影,因为感天动地的爱情会流眼泪。有了小孩,却常常被亲情感动得热泪盈眶,越长越大,心却变得越来越软了。知道什么是可以割舍的,什么是难以忘怀的,什么是不离不弃的。学校里没有教的,岁月教会人更多。
想起木心说的一句话:岁月不饶人,我亦何曾饶过岁月。之前读到这句话无动于衷,最近思量,不禁又悲又喜。
妈妈说,这刚过完年,就3月了,马上快5月了,半年就过去了,日子过得这么快,是不是人老了都这样,转眼快七十了,往八十上数了。
我跟着妈妈的话往前想,好可怕,和爸妈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可以数过来的,健康长寿活到九十,还有二十年左右的时间,我们可以在一起。
或者再长几年,或者再短几年。时间不慌不忙的,它才不管你情深,还是意长。
“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孔夫子的教诲。少年时背过的句子,知道父母的年龄,有喜有悲,那时不懂什么意思。现在懂了,看着头发花白的爸妈,自己也有了华发。
之前有个女友,在她刚生了小孩四个月时,本打算接外地的妈妈来身边呆一阵子,可是妈妈忽然脑溢血离世。女友为此悲痛好久,她认为这是此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她说年轻时出来上学工作,没有时间陪伴父母,待自己成家立业,有了小孩,想让父母享受天伦之乐,母亲却突然走了,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她时常说是自己不孝顺,不知道父母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没有早点接父母来身边。
多少年过去了,每当我们一起闲坐时,总会提起此事,会泪水涟涟。每次她都会提醒在一起的人,记得爸妈的年龄,时常关注爸妈的身体,别让人生有遗憾。人真的是失去才觉可贵。
有了小孩一直和爸妈在一起的,会感觉到他们一点一点老去。爸爸的腿已经不能走很远的路了,妈妈以前的记忆力特别好,什么东西放在哪里问她准知道,这两年不行了,她总是会忘事儿,而且特别愿意唠叨,一件很久远的事,她会说好多遍。
有时候我会说,老妈你已经跟我说了好几遍啦。她说,我说了吗?以为我没说呢。
爸妈身体健康,肠胃消化功能一向不错。本想趁着过年,带他们到处吃吃喝喝,开心地玩玩。
年夜饭在海边的一家音乐餐厅定了餐,吃饭的时候,妈妈说音乐太吵,灯光太晃眼,桌上的菜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不如炖一锅大白菜可口。我也觉得吵闹得很。回来的路上想,是不是自己也变老了,刚上班时,每周都和同事们出去吃饭和 K歌,乐此不疲了一阵子。过几年这样的聚会就很少参加了,真的是年龄大了。
王维说:“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这句话,不用到晚年,中年的我已经懂了。再读到这首诗会心疼。
每次看到爸爸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我看到的是他落寞的背影。即使有子孙承欢膝下,年华流逝不再来的日暮西下之感,也只能由自己去承受了。就像我们自己,青春到底还是永逝了,留有的是岁月赐予的风霜,和风霜之后的平淡至极,冷与暖只有自己体会了。
所以每次带爸妈出去吃饭,会特别注意环境是否幽静,饭菜是否不油不腻。妈妈说以前盼望着吃好的,现在大鱼大肉的却享受不了了,青菜豆腐白米粥才是美味。
妈妈不经意的话,有时候想起来很不是滋味,还没有带他们好好转转这个世界,他们的身体已经不起舟车劳顿了。总是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觉悟,早些带父母出来四处游玩。
这样想之后,自己就尽量抽出时间来出去走走,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免得日后身体每况愈下,女儿再有我这样的遗憾。有些遗憾永远也弥补不了。对于亲情,遗憾也是美的这句话,听起来苍白无力,不想这样为自己开脱。趁着父母在世,好好尽为人子女的责任才是首要。
女儿每天都盼望着长大,闪亮的大眼睛看什么都新奇。她盼着自己上高中可以住宿,上大学可以和同学结伴同行。
我却盼着时光慢些地走 ,让爸妈慢点老,看着我慢慢地变老,看着女儿慢慢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