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巢(重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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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这个鸟巢还是在去年的隆冬季节。
屋后有几株水杉,初冬时葱郁了大半年的叶子由青变绿再次第渐黄,直至满身锈迹斑斑仍然不肯飘落,它们也在恋家―树吧!但它们终究还是被深冬的一场风――像在滚开水中烫过的鸡毛――硬生生地扯下了。
【鸟巢(重写中)】然后,我就看到了鸟巢,在接近树梢的地方,摇晃。
大自然里有许许多多的秘密,都是被时光渐渐剥除了外衣,暴露在青天白日下。
我无意打听它的秘密,更不想爬上高处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甚至不愿意干扰鸟儿们的恬静。
来到这片小树林纯粹是因为大黄。
大黄是我家养的一条犬,它很在意它的巢―笼子。除了时光给它梳理落下一些毛发外,整体看上去很洁净,没有一缕腥味。每次它要方便时,便有烦躁不安地表现。刚开始还轻声地哼哼唧唧,有像婴儿想得宠的心理,后来可能是憋不住,便在笼子的“门口”跳进跳出的,一根铁链被舞得哗啦啦直响,哼唧声演变成哭腔。
我便牵着它去屋后方便。刚开始我在前面,一进巷子它就发颠般挤到前方,猛跑,变成它拽着我了。到了小树林,这家伙却不着急了,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寻找着合适的蹲坑。天冷啊,北风呼呼的。气得我恨不得买支大注射器插进它膀胱里,将里面的水份一下子抽光。
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鸟巢的。我仰着头看鸟巢时,风也就乘机顺着脖子朝肚皮上贴,似乎也想探究我内心的秘密。
没事时,我就喜欢站在后屋的窗前,窗外就是那片小树林,喜欢听听噈噈地鸟鸣声。
最响最好听的要数鹁鸪鸟的:咕咕咕一咕,咕咕咕一咕。最后一个字咕字像没了力气叫不顺畅,拼命吼出来的一样,音拖得特别长,像它在地上蹦跳时,一翘一翘的尾巴。更有趣的是,这边叫完,远方就传来同样节奏的和鸣声。
这声音熟悉,四五十年前就听过,一点也没有变味。儿时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好奇,因为看不到这是个什么鸟。有时顺着声音去寻找,总是一次次的让我失望。那时鸟多,画眉,白头翁,黄鹂,喜鹊,乌鸦的很常见。鸟巢也多,篱笆上,小树林里,甚至菜地的苎麻里都有。
前一阵子天好,我经常看到两只灰色的鹁鸪鸟,带着一只幼鸟就在离我的视线不足十米的空地上叼啄着什么,漂漂亮亮的,模样像鸽子,起飞的时候翅膀搅动着空气,发出“扑扑扑”地声音,它的羽毛比鸽子的颜色要深,还有少许的铁锈红,宝石蓝。跟在后面行动笨拙的幼鸟,要瘦小得多,也跟不上两只成年鸟的步子。它们便不时跳转过身子,那咕咕咕地声音就传进我的耳里。就像一对年轻的夫妻,引导一个孩童散步的温馨画面。
这两天下雨,冷飕飕的,潮湿的地上没见到它们活泼可爱的身姿,但那咕咕咕地声音还响在头顶上。顺着声音,我蹲下身子,头几乎要倾斜在窗台上才能看到鸟窝。但依旧没见到那熟悉的影子,却看到旁边的树梢上,有一个巢的雏形,像一栋新开工的建筑,在做基础的准备。围着树杆,貌似乱七八糟的枯枝互相紧咬死扣,像我家孙子在纸上的随意涂鸦。
它们一定是在为幼鸟建筑新家,这是天道,为孩子规划明天,为自己规划未来,这是动物的属性,肯定是。
我忽地就想到听了几十年的这个声音:咕咕咕一咕,五百年前可能就有,应该有,一定有。我莫名其妙就被它们感动起来。
在我的家乡,上了年纪的老人们称鸟窝叫鸟“窠”。也说那些没本事盖房子的人。混什么呢?到现在连个“窠”也没混到。听的人觉得比扇两个耳光子还难为情,地上若有洞都能钻进去。
没“窠”就是一粒水上的浮萍,就是一片地上翻滚的柳絮,就是一粒随风远逝的风信子。
在我外出打工四五年后的秋季,老屋不知是承受不了日月的重压还是风雨的推拉,竟然在某个夜色中轰然趴下。兄长在老宅基地上重建起了一栋三层小楼,我的程家墩之根忽地被一柄斧头生生地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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