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叙利亚战争看《非暴力沟通》-阮胤华
《非暴力沟通》第二章谈到“异化的沟通方式”及其危险性。这一章的内容有些抽象，不太好懂。不过，这几天美英法空袭叙利亚的新闻倒是给我们做了形象的说明。本文的第一部分将结合叙利亚战争谈非暴力沟通是马歇尔对西方文化的反思和回应。在第二部分，将谈到非暴力沟通对我们社会的意义。
一、西方文化的迷思
“讲非暴力沟通不是我的需要。那不是一种需要。我的需要是安全、乐趣、资源共享，以及地球上生命的可持续性。非暴力沟通是我用来满足这些需要的一种策略。”——马歇尔·卢森堡
在就叙利亚局势发表全国演说时，特朗普指责阿萨德为独裁者。相应的，他把美国当作了维护正义的力量。空袭结束后，特朗普又发推称“完美的行动”。
马歇尔认为，数千年来，西方文化陷入一个迷思。什么是人性？什么是理想的人生？西方主流文化给出的答案是，人性本恶，好的人生就是作为正义的力量去击垮邪恶。他提到，当他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所受的教育就是正义（美国）需要战胜邪恶。这样的教育让人使用暴力并乐在其中！
今天，我们中国的主流舆论当然不接受这一套，而是看到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而许多网民也在评论中指责西方的伪善和霸道。但我看到有个报道提到美国的一个民意调查，说美国有57%的人支持这次空袭。这种站在所谓人道主义的立场，所谓维持正义的立场，看来在其国内还是很有市场的。过去美国可以以这样的理由打伊拉克，今天打叙利亚，将来，如果它还有足够的实力，也可能打中国或其他国家。
从美国政府的行为、美国的口号，以及美国民众的反应，我更好地理解了马歇尔对这种文化的忧虑。马歇尔看到了语言对这种文化的支持。例如，道德评判的语言、回避责任的语言，合理化奖惩的语言等等。前面引用的特朗普的话，就是道德评判的语言，合理化奖惩的语言。在他们的话语里面，还有一种表达，就是“不得不”，就是不是我想动武，我这是被逼无奈，是这些人太坏了，我们别无选择。这次英国首相就说，对叙利亚动武是别无选择。这样，他们就进一步合理化了自己的立场。
马歇尔认为这样的文化不仅无助于人类的幸福、快乐，而且还威胁到人类的生存。他希望人们能够从这样的思想意识形态里面解放出来。而非暴力沟通就是他想到的一个方法，来帮助自己解放出来，也帮助别人做到这一点。他不仅关心个人之间的暴力，而且关心这种制度性的暴力，而个人意识中的暴力又支撑着体制的暴力。如果没有美国舆论的支持，特朗普可以坚持发动这样的袭击吗？
这样，从西方文化出发，我也更好地理解了马歇尔的思想。我越来越意识到非暴力沟通是马歇尔对西方文化的反思和回应。在许多年前，我就有一个很深的困惑，殖民主义者怎么摇身一变，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马歇尔帮助我理解这种“变脸”内在的逻辑：强权说话的声音最大。
二、我们可以做什么
在思考非暴力沟通与西方文化的关系时，我也更清楚地意识到中国文化与非暴力沟通的相通之处。对于中国文化的主流来讲，是讲性善的。三字经就讲：“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中国文化讲做人，就是讲要发扬人性善的一面，而不是说人是邪恶自私，需要权威来控制的。
同时，和马歇尔一样，传统文化也强调养成好习惯。马歇尔在讲非暴力沟通的时候，强调“练习、练习、练习”。他看到人们转变习惯的不容易。但他说，每次你把事情搞砸的时候，都是练习的机会，然后，慢慢地你就养成新的习惯。这里讲的道理，也是三字经讲的，“贵以专”，贵在持之以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养不成新习惯。
就具体的为人处世来说，传统文化重情义，讲和合，这和非暴力沟通也有相通之处。例如，我们的文化讲父慈子孝，父母对孩子有一份慈爱，子女对父母有一份敬爱，彼此的心里有对方，这也就是非暴力沟通所追求的情意相通。反过来说，非暴力沟通所追求的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和合、友爱和互助，也就是我们传统文化中的修齐治平所提倡的。
我们对传统文化的批判，往往是在批判僵化后的传统文化。例如，父慈子孝讲的是每个人重道义，做好自己，如果每个人不努力做好自己，反而拿着这个去要求别人，就会形成压迫。或者说，很死板的理解孝，把孝看成是绝对服从等等，这既不符合传统观点，又会对人形成压迫。而在这方面，在我们变得死板、教条，压迫自己、压迫别人的时候，非暴力沟通可以帮助我们回归内心，以及友爱相处。当然，我们需要注意，非暴力沟通本身存在变成教条的风险。
今天，我们的社会在提倡优秀传统文化，提倡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我相信，如果善加利用，特别是如果非暴力沟通可以和我们中国人的伦理结合起来，非暴力沟通对我们的社会可以有很大的贡献。
比如说，有个学了好几年非暴力沟通的朋友反思说：“之前由于强调平等，不论对方是父母、老公、孩子还是领导，我体会自己后，在反馈和沟通的时候，由于对对方身份的区分模糊，这就导致了我在孩子面前有时失去了做为妈妈的一份力量感，在领导面前有时自己好像又自大了很多。因此自己的状态忽上忽下，会感觉混乱。”
还有个朋友说：“上周重阳节孩子幼儿园有活动，邀请老人报名才艺表演，我就主动说让我爸去唱段京剧。我知道他肯定愿意去，并且这对孩子们对姥爷的敬也会是有增无减的。要是换成以前我估计我不会说让我爸去的，因为我不认同他，所以从心里也是不希望孩子喜欢他的。”她意识到，让孩子们在心里对姥爷有一份敬，有一份情，有多么重要。
【从叙利亚战争看《非暴力沟通》-阮胤华】马歇尔曾问到，如何可以让中国人接触到非暴力沟通？他只是提供他的思路给我们参考！我们从自身实际出发，来学习借鉴非暴力沟通，是符合马歇尔的精神和非暴力沟通的内在逻辑的。而且，我相信，只有和中国文化、中国伦理结合起来，才会使非暴力沟通真正落地，为广大的人们所接受和利用。这是有助于社会和谐的。而这也是马歇尔真正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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