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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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回来之后手提少量现金,心痒痒,想创业。时间倒回2005年,现在的爱人还为我在西安等候,那时候的长安城没有雾霾,钴蓝色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爱人像一丛玫瑰花一样娇艳,我有用不完的精力,一切才刚刚开始。爱人说:“折腾吧,有啥好怕滴,我们输得起。”说不出来的仿佛,我想比起挣钱,我们更在乎的是创业和折腾的快感。因为是第一次,未知的路途充满了诱惑,也天真的认为一生的命运会通过这次创业彻底改变。那时候我们爱幻想,爱韩剧,爱一切浪漫又纯粹的不现实。
思索再三,我把创业的首选划在了餐饮业。我想的很简单,人嘛,肚子饿了总要吃饭,吃饭又有多种选择,可对于西安人来说首选肯定是面食。无论何时,西安总是遍地面馆,无论装修风格营业面积我都无力从这帮老江湖手里讨到便宜。再加上资金有限,外面转让费高的惊人。做了一番分析之后,我们决定把地址选在长安偏南的西京大学。
我的创业激情和计划感染了身边的同学和朋友,他们不做任何考虑就踊跃的要加入进来。大家都刚毕业,不缺的就是幻想和江湖义气,那种往上扑的热情让我感觉发现了阿里宝藏。都是同学朋友你好意思拒绝谁呀?最后,我们决定两两合伙,总共六个人,开三家点,地址统一在西京大学。各凑各的钱,刚毕业手里哪有什么积蓄,都把目标锁定在老爸老妈头上,我也问老父亲借了一万,老爷子以为我在省城长大了,懂事了,乐呵呵的把一万让我打了水漂。
西京大学有一万多学生,学校分了三个大的食堂,把每个食堂隔成无数个小档口,对外承包,除了三个大食堂外,在校园的西侧还有十多间门帘也用来做餐饮。学校是一个浓缩了的大千世界,竞争的惨烈度不亚于外面,从来看房人流的更迭就能有所预感。当时负责出租的承包商看见我们几张稚嫩的娃娃脸一脸诧异,问道:“孩子们,比起那些老江湖你们知道你们的优点是哪些缺点又是哪些吗?”这时候轮到我们诧异懵逼了,都面面相觑,我嘴一滑就说出了:“我们比他们年青,上没老下无小,我们不怕赔。”他大概五十多的脸,倏地笑的堆起了层皱纹,我感觉的出来多少有些冷。笑声停止后他谆谆告诫的说:“孩子们千万别这么去看待生意,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如果开始就抱着赔了无所谓的态度,那一定做不好,不可取,你们好好再考虑考虑吧。”和我们一起的合伙人老五义气的用关中话说:“考虑撒了么,早考虑好了。”这之后,我们真没考虑什么就租下了两个档口,交了定金,其中有一对合伙人钱不到位,悻悻的退出了。
都说餐饮的选址可以决定它的命运。
这是我犯的第一条行业规则。
一楼和二楼距离虽然只有少数几个楼梯,可它的现实意义天差地别。人的心理都会优先选择离自己近的距离就餐,除非你的味道无人取代。当时这些都不在考虑的范围。
厨师的聘用。
好厨师是一个店的定海神针。
顶着高温去了几次劳务市场,终于带回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厨师。我没问他会做什么,就提前和朋友把招牌挂了出来“鸡汤面,饺子”。我是顺着这个思路找师傅的。
这又是我犯的第二个错。
正确的步奏应该是:大方向我可以定,但具体的还要和厨师商量。看他有什么看家本领,可以用他的拿手菜做我店里的主打产品。可我呢?先就挖好个坑,说来吧师傅你就往里跳,反正套路你懂。
在厨师尚未找到之前,我们就自作主张的去购买厨房用品,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真正等到厨师来了又各种不行,这也要换那也要换,折腾吧,就这样来回往返的在厨具市场奔跑。我是搞反了,正确的做法当然是带着厨师他爱选哪个买哪个。现在看来多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一件事情,愣让我搞得乌烟瘴气。
服务人员的聘用。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爱人(当时还是女朋友)说她上,我没同意,因为她也有工作,偶周末过来帮忙可以。我的合伙人的爸爸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女孩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对我说:“就让她做吧。”我只能同意。我原本想,刚开始就我充当服务人员,看生意的情况再雇人。
这女孩无形中又增加了一项开支。
准备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我们喝茶聊天,偶尔也喝酒庆祝,坐等西京大学开学,好像英雄在准备战争一样迫切。我们边喝酒边在那算计,一碗面卖6块钱,每天卖上100碗就是600块,200万就是1200块,300碗……这是个无限诱人的数字,再往后我们都不敢数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那晚我失眠了。
我的合伙人叫老五。一个非常地道的男人,到现在我都尊重他的人品,可我心里一直感觉对不起他。这是后话了。
等——是最苦的差事。
约会要等,机会要等,随便干个什么都要等。
因为有所期待,有所希望,所以等待就被赋予了特别的意义。
我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开门红,而是门庭冷落的死气沉沉。店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时间无处打发,老五去了非洲,我们保持电话QQ联系,那时我刚刚买了三星A188。老五的爸爸整天待在店里和那个带来的女娃聊天嬉闹,我看着一身鸡皮疙瘩。老五说不能让他的老父亲待在店里,否则他们家的开销都成了问题,他让我想办法把他父亲撵走,我很苦恼,最终也没有把他父亲怎么样,一直到店铺关门。
采购食材我不在行,其实对于餐饮业来说,我是新媳妇上轿那是第一次。我买的东西基本都是中等成分的,有一次厨师对我说,莲藕太贵,包饺子你要买人家处理的,一包才十几块,你买那新鲜的赔死你娃子?我听了他的话,从此,所有的菜品都买便宜的处理的成色好一点的,全部买处理的,这样下来确实省了不少钱。
厨师的厨艺停留在二把刀和师傅之间,说他不行他还能搞两下子,说他好吧,调的杂酱那是一个难吃,除了咸在没有其他味道,他告诉我,他是故意把味调重的,那样可以节省臊子。我当时还挺感激他的。
营业了一个多月。基本上没赚到钱,但也不赔,可时间越往后,人越少,我找不到原因。饭菜的味道中等,不太好也不坏,隔壁就是我的同学,他卖的是岐山臊子面,他的情况也好不在哪,但是比我的生意要好。就这么艰难的熬着,我心里也焦急,可实在找不到改进的方法,厨师整天看报和服务员聊天对于冷淡的生意他不管不顾。
有一天他向我请假并且要支掉他所有的工资,他说老母亲病危,我同意了。这就面临着我又要重新寻找厨师。他说只能给我一天找厨师的时间,后来厨师是找到了,手艺比第一个强一点,但特别爱喝酒,每天用矿泉水瓶子装酒,还问我要着喝,看他手艺不错,也为了笼络人心,我给他买酒喝,买烟抽,希望他能扭转眼前的局面,招来红火的生意。
对于采购的原材料他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买来什么做什么。我和他讨教如何改善目前的困境,他说慢慢熬吧,校园里都是这样,要不就叫我去外面再开一家店,他不看好校园里的生意。
现在回想,原材料可能是罪魁祸首,莲藕饺子我也吃着不怎么香。创业阶段,以后任何阶段一定要用好的食材,哪怕卖贵一点也不能糊弄,我没有感恩的心,我把顾客当成了白痴。
等到实在熬不下去的那天,老五的爸爸也突然消失不见,连同他带来的那个女孩也一起不见了。当初房租交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到期了,可手里的钱都发了工资,买了东西,根本不够交租赁费。我好说歹说的求房主再宽限几天,房主给了一个礼拜的时间。生意做成这样我真的没脸向老五交代,我们通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我告诉老五店里的情况不太好,没有向他提钱的事,我知道他在国外刚过去也没钱。他的反应也很冷淡,我们最后在沉默中挂了电话。
厨师大概早就看出了端倪,他偷走了出租屋的电视,和一床被子。偌大的店现在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我了。没有了厨师连火都开不了。那天早晨,我没敢去店里,房主要钱,厨师也跑了,我去了也是让别人看笑话。思索再三,我又打了几个电话借钱,一时间根本凑不够想要的数目。女友提前回了陕北,她早就盼望我回去发展,等上这个风口,她更是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催促。看着满地狼藉,想想第一次创业就这么草草收尾,心里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没敢联系老五,也没告诉他实情,就甩了门扬长而去。
这一走,我告别了生活五年的长安梦,也弄丢了我和老五的情意。
回首往事,我并没有因为生意的失败而怪过自己,因为我知道我不是生意场上的料,赔钱是一定的。唯一让我过不去的是对老五的抱歉,我那时应该对老五坦白,应该跟老五说一声再见,可我什么也没做,我做了生活的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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