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票

文/袁倩

你的车票终点,应该是你家的方向。每次踏上回家的旅途,看着面容各异的行人,心就莫名地欣喜。五湖四海的人,从大江南北而来,又终将于同一时空归于所来之地,年复一年循环着彼此都不厌倦的场景。尽管,我们年复一年接受岁月的冠冕,时代的速递。
回家,让人于仪式感里抚平了经年累月的疲惫和不安,抓了个喘息的空隙。
【车票】 撞见2016年南方的第一场雪,寒潮赶着趟儿跟着我来到了更南边。曾经历过20多个小时的火车硬座,也集齐了火车、轮船、汽车、公交四种交通工具回老家。如今,我可以坐着高铁三小时内抵达家人身边,幸福之余失落骤至。
家,于我而言,大抵有两种涵义:家人所在之地,此地有着彼此成长欢笑吵闹的长久印记。
往年的春节,一家人会围着柴火炉感念旧事,畅想未来。一块刚刚好的烤火布一家五口一人拿着一角,便撑起了整个温暖的寒冬。祖父在世时,尽管身体多有病痛,旧疾常发,却总是收获满满一箩筐红薯。我与康儿总是七挑八捡,争着抢着要选红心的那个,烤着吃超级甜。儿时野性,像个男孩子般爬树摸鱼,却也爱死了烤红薯。直到去了外地念大学,烤红薯的香气渐渐从鼻间消散,再后来祖父离去,我便忘了烤红薯的香味。麓山南路有家执着的烤红薯流动摊,我从未买过。
那个对门的姑娘还没生娃时,我俩会经常去我家后山摘桔子,穿着我妈打的毛绳拖鞋踩在一高一低的山路上,折几支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每次没疯够,就被各自的家长叫回去打下手。老家过年每个人都好忙,家家大扫除囤年货,就连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也忙着收拾过家家的装备,免遭被丢弃的厄运。在老家,我是出了名的“闺女”,专业守闺房二十年。尽管小伙伴们都出落得有模有样,我依然是个学生样。逮着个大晴天,我会甩掉我家的跟屁虫,听这些经过岁月打磨的大伙伴们侃大山,顺便搜集散落在民间的志怪传说。老家的路越来越宽,车愈来愈多,风景虽笼罩了多层经济色彩,却总是能慰藉我点什么。可我又说不上它给了我什么,人情味明显淡如蛋清,鞭炮声倒是一如既往地震天响。
但城市里,连鞭炮声都提不了神,四壁之外依然是四壁。
前阵子友人抓着我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我离不了土地,不是广义的土地~”。我没等她说完,回了她:“我懂“。我明白,她说的是泥土,真正亲近农民手心的泥土。
与泥共舞的人,不管走多远,心依然是系着泥土的。科技让人离泥土愈来愈远,最终我们还是要脚着地。
我希望,明年有个暖冬,我想陪着家人,回家过年。别等白了头,才知落叶归根。
回家的车票,终点本就是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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